又是一個尋常的午後,陽光透過雲層,灑在諭天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問道宮內,淩諭正與墨淵、林清瑤商議著近期星海商路的拓展事宜,葉孤雲與月瑤聖女亦在旁靜聽,偶爾提出見解。暖閣內,妍小妤則在冰蓮劍靈的陪伴下,教導小淩玥辨識一些基礎的靈草藥性,氣氛溫馨。
忽然,暖閣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和小淩玥特有的、帶著點小得意的清脆嗓音:“爹爹!娘親!我回來啦!”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小淩玥邁著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令人意外的是,她並非獨自一人,小手還緊緊牽著……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四歲、衣著樸素甚至有些陳舊、臉上還帶著幾道灰痕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似乎有些怯生,低垂著頭,被淩玥拉著,腳步有些遲疑。他身形瘦小,氣息微弱,資質看起來平平無奇,與周身靈氣充盈、冰肌玉骨的小淩玥形成了鮮明對比。
淩諭見到女兒帶回一個陌生孩子,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玉簡,溫和地問道:“玥兒,這是怎麼了?這位小朋友是?”
小淩玥鬆開小男孩的手,跑到淩諭身邊,扯著他的袍角,仰起小臉,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解和同情:“爹爹,他叫小石頭。我這些天在那邊的小花園玩,總能碰到他。他陪我玩捉迷藏,給我編草螞蚱,可好玩了!可是……”她頓了頓,小眉頭皺了起來,“可是我發現,他好像沒有家一樣。天都黑了,彆的小朋友都回家了,他還是一個人坐在街角的石階上。昨天我還看見他……他蜷在角落裡睡覺,身上就蓋著一張破舊的草席。”
妍小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起身走了過來,蹲下身,柔聲問那小男孩:“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是不是和家裡人走散了?”
那名叫小石頭的男孩,聽到妍小妤溫柔的聲音,這才怯生生地抬起頭。他有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此刻卻盛滿了與年齡不符的倔強和一絲委屈。他抿了抿嘴唇,聲音很小,卻帶著一股執拗:“我……我叫小石頭。我有家。隻是……隻是不想回去。”
“哦?為什麼不想回去?”淩諭也走了過來,聲音放得更緩,他高大的身影帶來一絲壓迫感,讓小石頭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小石頭攥緊了小拳頭,眼圈微微發紅,帶著哭腔道:“阿爹……阿娘他們……隻喜歡弟弟!嫌我笨,嫌我修煉慢……什麼都做不好!還……還總罵我!我……我不要回去!”他說著,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卻倔強地用手背狠狠擦去。
淩諭與妍小妤對視一眼,心中了然。原來是家庭矛盾,孩童心性,受了委屈便負氣出走。在這偌大的諭天城,底層修士家庭生存壓力巨大,父母望子成龍心切,加之資源有限,難免有偏頗和苛責。這等事,並不罕見。
淩諭心中微歎,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小石頭瘦弱的肩膀,一股溫和的氣息渡入,平複他激動的情緒。他放緩語氣,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說道:“原來是這樣。沒關係,小孩子和爹娘鬨彆扭是常事。但總在外麵流浪不是辦法,夜裡風寒,也不安全。這樣吧,我帶你回去,和你爹娘好好說說,可好?”
小石頭聞言,卻猛地抬起頭,漆黑的眼睛裡滿是不信和抵觸,他帶著幾分孩童的賭氣口吻,聲音也大了些:“你?你能怎麼解決?你又不是城主大人!我爹娘他們……他們才不會聽你的呢!他們隻認靈石和修為!”
“噗——”一旁的墨淵沒忍住,笑出了聲,連忙捂住嘴。林清瑤和月瑤也是忍俊不禁。葉孤雲嘴角也微微抽動了一下。
小淩玥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小嘴一撇,就要開口:“我爹爹就是……”
“玥兒。”淩諭卻適時開口,打斷了女兒的話。他對小淩玥輕輕搖了搖頭,遞過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聲張。隨即,他再次看向小石頭,臉上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淡淡笑容,順著他的話說道:“哦?原來要城主大人出麵才行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並不淩亂的衣袍,對妍小妤和墨淵等人遞去一個“我去去就回”的眼神,然後對著小石頭伸出手,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那好,我就帶你去見見‘城主大人’,讓他來幫你解決這個問題。怎麼樣?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小石頭愣住了,仰頭看著眼前這個氣質不凡、笑容溫和的銀發叔叔,漆黑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和一絲好奇。他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旁邊一臉“我爹爹最厲害”表情的小淩玥,最終,孩童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和抵觸,他遲疑著,慢慢伸出自己臟兮兮的小手,放在了淩諭那溫暖而寬大的掌心。
“帶路吧,”淩諭握緊他的小手,對淩玥笑道,“玥兒,你也一起來,給爹爹和小石頭指指路,看看你家在哪。”
“好呀!”小淩玥開心地應道,蹦蹦跳跳地跑到另一邊,牽住了淩諭的另一隻手。
淩諭便這樣,一手牽著女兒,一手牽著那流浪孩童小石頭,如同世間最尋常的父親,邁步走出了莊嚴的問道宮,步入了……諭天城繁華而充滿煙火氣的街道。
夕陽的餘暉將三人的身影拉長。一位是威震星海的仙尊,一位是身負混沌體的少主,另一位則是流落街頭的平凡稚子。這奇妙的組合,引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卻無人能識破那銀發男子的真實身份。
淩諭並不急於展露身份,他隻想以最平和的方式,化解一個孩童的心結,也親眼看看,在他治下的諭天城,那些最底層的角落,究竟是怎樣一番光景。
而小石頭,則懷著忐忑與一絲莫名的期待,被這隻溫暖有力的大手牽引著,走向那個他既想逃離、又隱隱渴望回歸的……“家”。他並不知道,牽著他手的,便是他口中那位能解決一切的“城主大人”。他更不會知道,這一次看似尋常的“回家”,將會如何改變他和他家庭的命運。
暮色漸沉,諭天城的燈火次第亮起,將前路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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