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寶柱踉蹌著衝出家門。發了瘋似的追去,嘴裡不停呼喚:“桂英!桂英!”月光在斑駁的牆上投下一個孤獨又狼狽的影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啊!快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正在四處尋找桂英的丁寶柱,聽到這邊的驚呼!他趕忙撥開人群向裡瞧去!“啊!”這人正是焦桂英!
“桂英姑娘!”丁寶柱及時趕到,一把扶住她癱軟的身體。看著她麵如金紙,氣若遊絲,丁寶柱心如刀絞,虎目含淚:“振作點!桂英姑娘!”
桂英幽幽轉醒,眼中是死寂般的灰敗,卻又在灰燼深處,燃起一簇名為“複仇”的冰冷火焰。她抓住丁寶柱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
“我想通了…在我還沒為春香…討回公道之前…我是死不了的…”對王仲平最後的情意,已在這刻骨的欺騙中,徹底化為灰燼,隻剩下滔天的恨意與為春香討命的執念!
“我們先回去!”丁寶柱想扶她。
“不!”桂英猛地掙脫,眼中燃燒著駭人的光,“我要先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擊碎她所有幻想、也必將成為她複仇起點的——臨安府衙!
肅穆的公堂之上,“明鏡高懸”的匾額下,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焦桂英一身素縞,麵色蒼白卻站得筆直,如同風雪中不肯折斷的寒梅。她身旁是神情悲憤、緊握雙拳的丁寶柱。而對麵,身著三品緋紅孔雀補服的王仲平王魁),臉色同樣難看,眼神複雜地看著憔悴不堪的桂英,有痛惜,有愧疚,更深處是無法言說的焦灼與恐懼。
“啪!”驚堂木重重拍下。府尹大人威嚴的聲音響起:“焦桂英,你狀告當朝刑部侍郎王魁,指使其仆役小六子入室行凶,殺人奪物發簪),意圖毀滅你二人夫妻憑證,始亂終棄!可有證據?”
桂英深吸一口氣,指向跪在堂下、形容枯槁的小六子:“就是他!昨夜蒙麵闖入民女居所,口口聲聲索要發簪,混亂中踢傷民女致小產,更一刀刺死了民女的好姐妹春香!此乃殺人奪物,鐵證如山!幕後主使,便是王魁!”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泣血,帶著刻骨的恨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小六子身上。王仲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昨夜他秘密見過小六子,當得知春香已死、桂英流產的慘狀時,他幾乎當場拔劍劈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但理智告訴他,小六子是他此刻唯一能推出去的棋子。他強壓殺意,聲淚俱下訴說著春香死了,桂英腹中的孩子也沒有了!巨大的愧疚、報恩未成反釀大禍的悔恨,以及對“恩公”前程的愚忠,徹底擊垮了小六子。他涕淚橫流地磕頭認罪,發誓一力承擔,絕不牽連王魁。
此刻,麵對府尹的喝問和桂英的指控,小六子猛地抬起頭,眼中是死灰般的決絕,嘶聲喊道:“大人明鑒!此事與我家大人毫無乾係!全是小人一人所為!小人…小人因知焦氏藏有貴重發簪,見財起意,昨夜蒙麵行竊!被發現後驚慌失措,失手傷了人!春香姑娘之死,焦氏小產,皆是小人罪孽!小人願以死證大人清白”說罷,他竟猛地站起,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撞向旁邊粗大的堂柱!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鮮血和腦漿瞬間迸濺!小六子的身體軟軟滑落,當場氣絕身亡!公堂之上,一片死寂,隻有鮮血沿著朱漆柱子緩緩流淌的細微聲響。
“小六子!”王仲平發出一聲“痛心疾首”的悲呼,踉蹌一步,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震驚、悲傷與“無奈”,“你這是何苦?!清者自清!你如此護主心切,以死明誌,叫我王魁…情何以堪?何以自處啊!”他聲音哽咽,演技精湛,將一個被“忠仆”舍命相護、既痛心又“無辜”的主子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府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隨即心中了然。人證已死,死無對證。他本就與王魁同朝為官,自然樂得順水推舟。他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人犯小六子已畏罪自儘,其所供認,與王侍郎無關。焦氏,你指控王侍郎主使殺人奪物,可有其他實據?”
眼看小六子頂罪身死,無法為春香討回公道,焦桂英心中的恨意如同火山噴發!她豁出去了!厲聲道:“大人!王魁之所以要奪回發簪,是因為那支簪子是他王家傳家信物!他與我焦桂英,是海神爺爺座下明媒正娶的結發夫妻!他奪簪,是要毀滅證據,始亂終棄!”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府尹臉色驟變,驚疑不定地看向王魁。
王魁心中驚濤駭浪,麵上卻強作鎮定,厲聲駁斥:“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焦桂英你休要血口噴人,我與你乃是同鄉故友,根本沒有夫妻之誼,更沒有定情信物一說”
啊!王仲平居然否定了跟焦桂英的夫妻關係!而小六子已死,判官也想就此結案!
“慢著,我還有一證人可以證明王魁與民婦乃夫妻之誼,所以王魁還是難逃教唆殺人之嫌”桂英喝道。那位曾為桂英診脈、也見過王仲平出入小院的大夫被帶了上來。大夫戰戰兢兢,證實王仲平受傷,焦桂英送來就醫,兩人的確相公娘子互稱,第二次兩人火劫就醫查出桂英懷有2月身孕,案發後又小產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麵對人證,王仲平無法再否認關係,隻能咬牙承認:“不錯!本官…本官與焦氏…確有肌膚之親,但那隻不過是逢場作戲!絕無夫妻之份!無媒無證,何須教唆方小六,行凶搶劫,毀盟滅證”
柱兒一聽,立即反駁“證物都已經落到你手裡,當然可以不承認了!”
“如果我與焦桂英曾經結為夫妻,應該有媒有證,如果你們能提供一位媒證,我願意俯首認罪”
桂英語塞。唯一的信物發簪已被奪走,海神爺是尊佛像,誰能證明那場簡陋卻神聖的婚禮?她拿不出任何物證。
就在僵持之際,受崔婉兒之托的洪洛匆匆趕到公堂。
進了公堂洪洛神色複雜,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桂英,又看了看王魁,最終出於王魁前途的“關心”和對婉兒的承諾占了上風。他上前一步,對著府尹拱手,聲音清晰卻冰冷:“大人,洪某可作證!此女焦桂英,乃飄紅院頭牌花魁!她所言與王侍郎的種種,純屬子虛烏有!不過是見王侍郎飛黃騰達,投靠不遂,故而挾私報複,誣告構陷!請大人明察!”這致命的一刀,徹底將桂英釘在了“卑劣誣告者”的恥辱柱上!
“花魁,妓女?!”
“原來是娼門出來的!”
“難怪如此不知廉恥!”
堂下圍觀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鄙夷、唾棄的目光如同利箭,瞬間將焦桂英淹沒。
所有的指控,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尊嚴,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焦桂英隻覺得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挺直的脊梁微微佝僂,在那些鄙夷的目光中搖搖欲墜。她不再看府尹,不再看洪洛,隻是緩緩地轉過頭,那雙曾經盛滿愛戀與星光的眸子,此刻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死死地盯住幾步之外那個身著緋袍、道貌岸然的男人——王仲平。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聲音嘶啞、顫抖,卻清晰地響徹整個死寂的公堂:
“王魁…我隻問你一句話…你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夫妻名分?”這是她最後的執念,是她墜入深淵前,想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仲平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他看著桂英那雙絕望到空洞的眼睛,看著她蒼白臉上那抹刺目的、如同被全世界拋棄的淒然,喉頭如同堵了千斤巨石。他多想衝過去抱住她,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迫不得已!告訴她他愛她!告訴她他從未忘記海神廟前的誓言!
然而,府尹審視的眼神,周圍無數雙眼睛,還有那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來自暗處的屠刀…如同無數條冰冷的鎖鏈,將他死死捆住!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冰冷的、屬於“王侍郎”的決絕和虛偽。他聽見自己清晰無比、斬釘截鐵的聲音,如同最鋒利的鍘刀,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後的情絲:
“我王魁,隻有一位名門正娶、三書六聘、天地為證的妻子,她叫崔婉兒。”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桂英的心窩,也紮進他自己的靈魂深處!
“你…你…”焦桂英身體猛地一晃,一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噴湧而出!殷紅的血點濺落在素白的衣襟上,如同雪地裡怒放的紅梅,淒豔而絕望。她指著王仲平,手指劇烈顫抖,眼中最後一點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冰冷徹骨的恨意。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被悲憤欲絕的丁寶柱死死扶住。
“大膽刁民焦桂英、丁寶柱!無憑無證,誣告朝廷命官,罪不可恕!”府尹驚堂木再響,厲聲宣判,“來人!將此二人…”
“大人!”王魁強忍著心頭的劇痛和翻湧的血氣,上前一步,拱手道,“此二人雖誣告下官,念其…念其一介女流,且同伴新喪,神誌昏聵…下官…懇請大人網開一麵,赦免其罪責…”他終究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入獄受苦。
府尹順水推舟,斥責幾句,便將“神誌不清”的桂英和“從犯”丁寶柱當堂釋放。
公堂外丁寶柱攙扶著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焦桂英,一步步離開這吞噬了她所有希望和尊嚴的地方。王魁追了出來,想解釋公堂上的絕情並非本心。可他來到桂英住所,他們已經離開了……
喜歡我愛你生生世世新白續請大家收藏:()我愛你生生世世新白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