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怪的是,當這層窗戶紙被徹底捅破,一直緊繃在心頭的恐懼反而消失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平靜,混雜著扞衛真情的決絕,讓她奇跡般地鎮定下來。她不再閃避老黃的目光,抬起頭,眼神清亮而堅定,聲音異常清晰:“是,我愛她。”
她頓了頓,仿佛在這句宣告裡汲取了更多力量,繼續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所以,我不能再和你同床共枕。這對她不公平,對我……也是一種折磨。”她將“折磨”二字咬得很輕,卻帶著千鈞重量。
“可是,她是女人!”老黃的情緒像被點燃的炮仗,瞬間炸開,聲音猛地拔高,又在意識到隔牆有耳後硬生生壓成嘶啞的低吼,額角青筋隱現,“她能給你什麼幸福?你們這條路根本就是死的!走不通的!沒有結果!”他的話語像鈍重的石頭,砸向阿芝,試圖砸碎她那看似不切實際的幻想。
阿芝卻絲毫不為所動。她的神情甚至變得越發柔和,一種沉浸在深切愛戀中的光芒從眼底透出來。“我愛她,她愛我,這就是最大的幸福。”她的聲音不高,卻像深海裡的磐石,沉穩而不可動搖,每一個音節都重重地敲打在老黃的心上,發出沉悶的回響。“我們彼此擁有,彼此認定,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老黃像是被這巨大的平靜所激怒,又像是被即將徹底失去的恐慌攫住。他突然猛地伸出雙臂,如同鐵箍般將阿芝緊緊鎖在懷裡,任憑她如何掙紮扭動也絕不鬆開。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響起,顫抖著,混合著絕望、哀懇和不甘:“那我們呢?!我們的家呢?!我們的孩子呢?!阿芝…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知道我過去錯了,我混賬,我忽略了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讓我好好愛你,行不行?!”最後一句,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破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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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阿芝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將他推開。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神裡再無半分猶豫,隻有斬釘截鐵的決絕:“破鏡怎麼可能重圓?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那你為孩子想過嗎?”老黃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他換了一種策略,試圖用親情纏繞她。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擔憂,仿佛真的隻是在為家庭考慮。“孩子們希望每天看到的是恩恩愛愛的爸爸媽媽,還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外人’來分走他們的媽媽?等他們再大一些,懂事了,你要怎麼開口?他們又會怎麼想你…怎麼看待你這個母親?”他刻意將“外人”二字咬得很輕,卻又足夠清晰,像一根細小的刺,精準地紮向阿芝最柔軟的地方。
阿芝聽完,卻隻是牽起嘴角,露出一抹冷淡而疏離的笑。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讓她的目光顯得更加清醒,甚至帶著幾分嘲弄。“你不用總是拿孩子來綁架我,”她的聲音平靜,卻像一把薄而鋒利的刀,劃開他虛偽的關切,“等他們長大了,經曆過了,自然會懂得感情的事。”她稍作停頓,視線毫不避讓地迎上他的目光,繼續道,“你隻需要做到你答應過的事,而我也會履行我的責任。除此之外,我們互不乾涉——在外人麵前維持該有的體麵,就夠了。否則,”她語氣漸冷,“離婚不會是遙遠的事。”
老黃像是被一瞬間抽乾了所有力氣,肩膀塌陷下去,整個人頹然滑坐在地鋪上。他不再看她,隻是低著頭,仿佛連爭辯的意念都已熄滅。
阿芝彆過臉去。她的聲音稍稍放緩,像是試圖緩和氣氛,但底下那條冰冷的界限卻依然清晰不容跨越:“今晚…委屈你了。”這話聽起來像是體貼,實則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地刺入老黃的心臟——她不是在心疼他,而是在劃定距離。她迫不及待地表明:這隻是暫時的,等戲謝幕,她就要退回自己的世界。一個不再有他的、隻屬於她和另一個人的世界。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葉童正獨自蜷在沙發裡,指尖冰涼地攥著手機。屏幕上是阿芝發來的那張照片——她的睡顏寧靜美好,唇角甚至還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正沉在某個溫柔的夢裡。
可偏偏,畫麵的邊緣,一道屬於男性的、肌理分明的小臂橫亙而入,那樣理所當然地占據了枕席之間。它像一道猝不及防的裂痕,瞬間撕碎了所有靜謐的假象,更像一柄鈍刀,狠狠地楔入葉童的心口。
“同床共枕”。
這四個字帶著尖利的呼嘯撞進她的腦海,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仿佛能透過屏幕,聞到那房間裡屬於另一個男人的氣息,看到阿芝無意識蜷縮在那片溫暖旁的姿態。一種被背叛的冰寒順著脊椎急速爬升,讓她渾身發冷。
淚水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模糊了屏幕上那張刺眼的照片。她所在的祖宅房間布置得古雅溫馨,紅木家具在暖黃燈光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窗外零星的鞭炮聲歡快地炸響,渲染著新年應有的喜慶。可這一切溫暖與喧囂,都與她內心那片荒蕪的凍土格格不入,反而成為一種尖銳的諷刺。
丈夫程逸察覺到了她細微的顫抖和壓抑的抽泣,關切地傾身過來,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肩頭:“老婆,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他的聲音溫和,帶著真實的困惑。
葉童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回過神,慌忙用手背抹去滿臉的淚痕,擠出一個無比勉強的笑容,嘴角的弧度脆弱得快要支撐不住:“沒…沒什麼,”她聲音發哽,急忙用玩笑掩蓋,“就是突然覺得…又過了一年,好像又老了一歲,有點傷感。”她試圖用這蹩腳的玩笑掩飾內心正在崩塌的海嘯!語氣故意放輕快,卻藏不住尾音裡那絲顫抖。
“傻瓜,”程逸失笑,溫柔地攬住她的肩,將她帶向自己溫暖的懷抱,“我的老婆在我心裡永遠年輕漂亮。”
“嗯……”葉童低低應了一聲,順從地靠在他懷裡,身體卻有些僵硬。她的心早已飛越了千山萬水,牢牢係在那個有阿芝的地方,那個此刻她不敢想象的臥室裡。一種混合著劇痛、嫉妒和失控的恐慌在她胸腔裡橫衝直撞,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裂。
突然,她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猛地抬起頭,舉起手機:“對了!老公,我們又一起跨過一個年頭了,拍張照留念吧!”她的聲音刻意揚高,帶著一種不自然的興奮。她主動將臉頰貼近程逸,在鏡頭前努力擠出最燦爛的笑容,甚至下意識地模仿著某種親密無間的姿態。
“哢嚓”一聲,屏幕定格下一張看似甜蜜幸福的合影——照片裡的她笑靨如花,眼角的淚痕卻被巧妙地隱藏在光影裡。
拍完照,葉童便迅速抽身,借口強烈的困意,幾乎是逃也似地背對著程逸躺下,緊緊閉上了眼睛。然而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卻睜得極大,空洞地望著牆壁。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反複上演著各種畫麵:阿芝如何溫順地依偎在那片胸膛,那隻手如何可能輕柔地搭在她的腰間…每一個想象的細節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抽得她體無完膚。醋意、猜忌、傷心和一種被拋棄的憤怒,像瘋狂滋生的藤蔓,死死纏繞箍緊她的心臟,帶來近乎窒息的痛楚。
理性早已被洶湧的酸澀吞沒。她根本無力去思考這張照片為何而來、是否彆有隱情——她隻“看”到了她最害怕看到的“事實”。在這一刻,強烈的受傷感和一種近乎自毀的衝動攫住了她。
仿佛是為了報複那看不見的“背叛”,為了平衡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也帶著一絲絕望的試探——她幾乎是賭氣地、顫抖著手指,將剛剛與程逸的那張親密合影,發送給了阿芝。
仿佛在說:“你看,你能這樣,我也可以。”
又仿佛在卑微地祈求:“快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消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葉童把臉深深埋進枕頭,任淚水無聲地浸濕布料,一顆心在黑暗中不斷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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