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林川市,李家。
與歸緣寺的清幽截然不同,李家的府邸處處透著一股森嚴與厚重。
而此刻,這股厚重之中,還夾雜著壓抑不住的狂躁氣息。
“砰!”“砰!”“砰!”
後院的練功房內,沉悶的擊打聲不絕於耳,仿佛不知疲倦的巨錘在敲打著山岩。
房中,李浩赤著上身,渾身汗水蒸騰,肌肉虯結的臂膀上青筋暴起,一雙拳頭早已血肉模糊,卻依舊瘋狂地砸向麵前那塊半人高的修煉巨石。
那塊專門用來修煉《厚土鎮嶽功》的巨石,堅硬無比,此刻上麵卻已是坑坑窪窪,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點點猩紅的血跡滲透其中,觸目驚心。
李浩的腦海中,反複回蕩著白天在歸緣寺的那一幕。
那個叫墨寒的小師傅,那雲淡風輕的神情,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法,還有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平靜眼眸。
自己引以為傲的修為,那足以開碑裂石的拳頭,在他麵前就像是三歲孩童的胡鬨,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羞辱,前所未有的羞辱!
那份潰敗感,像一根毒刺,深深紮進了他驕傲的心裡。
他無法接受,自己竟會敗得如此徹底,如此毫無還手之力!
“啊——!”
李浩狂吼一聲,將全身的內力都灌注於右拳,拳鋒上土黃色的光芒大盛,狠狠地再次砸在了巨石之上!
“轟!”
一聲巨響,碎石飛濺,可巨石主體依舊巍然不動。
反震的力道讓他整個人都倒退了一步,喉頭一甜,一絲血跡從嘴角溢出。
就在這時,練功房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要進來打擾我嗎!”
李浩頭也不回,聲音嘶啞而暴怒,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獅。
“浩兒!”
一個沉穩如山,蘊含著不容置喙威嚴的聲音,瞬間將李浩滿腔的怒火澆滅。
李浩身體一僵,緩緩回過頭,滿腔的狂躁瞬間化作了些許畏懼和心虛,他低下了頭,聲音也小了許多:
“爹。”
進來之人,正是李家家主,李睿哲。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灰色長袍,麵容剛毅,不怒自威。
他沒有看李浩,而是先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塊傷痕累累的巨石,掃過地上散落的碎石和血滴。
最後,才落在了李浩那雙纏著厚厚紗布,卻依舊在向外滲血的拳頭上。
他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心疼,但臉上卻是一片冰寒。
“你幾日不見,本事倒是見長啊?”李睿哲的聲音很冷。
“我讓你去歸緣寺拜見圓覺大師,送上我李家的敬意,你倒好,竟敢直接向圓覺大師發起挑戰?”
他一步步走近,無形的壓力讓李浩下意識地後退。
“最後還被他座下一個比你還小的小弟子,三兩下就打發了。李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李浩的頭埋得更低了,嘴唇嚅動著,小聲辯解道:
“我……我隻是想尋求修為上的突破,沒……沒想到,代替大師出手的那位小師傅,天資……天資如此恐怖。”
他至今還記得墨寒那神鬼莫測的速度,那不是內勁境界該有的能力。
“他的橫練境界恐怕已達五重,再以內力催動,速度快得驚人,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
“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李睿哲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平常仗著自己那點微末的資質,便目空一切,不知勤勉。你以為西區年輕一代最強幾人的名頭,能讓你橫行天下嗎?”
他走到那塊修煉巨石旁,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上麵被李浩拳頭砸出的坑洞和血漬。
“你想練武,想變強,這沒錯。”
李睿哲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但這份平靜之下,卻醞釀著更深沉的力量,
“但你知道什麼是功夫嗎?”
他猛地回頭,目光如電,直刺李浩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