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戰和他身後的兩位長老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哭笑不得。
他們看著自家那個正對著救命恩人叉腰瞪眼的小祖宗,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哪裡像是求醫問藥,倒更像是小情侶在吵架。
墨寒看著眼前這個氣鼓鼓的少女,她那張嬰兒肥的臉頰因為生氣而漲紅,眼睛裡燃燒著不服輸的火焰。
他最終隻能無奈地攤了攤手,選擇投降。
“好,好,是我不對。”
墨寒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妥協
“我不該用那種方式說話,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蘇小姐,這樣滿意了吧?”
他本以為這番服軟能讓事情了結。
誰知,蘇淺淺聽到道歉,非但沒有滿意,反而像是被戳破的氣球,那股子氣勢瞬間泄了大半。
她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乾脆地認錯。
她原本準備好的一大堆後續說辭,全都堵在了喉嚨裡,上不來也下不去。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
蘇淺淺跺了跺腳,臉頰更紅了,卻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一種莫名的窘迫。
“道……道歉就道歉,這麼敷衍乾嘛!”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這話毫無道理,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墨寒,隻是那微微發燙的耳根,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一旁的蘇戰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心中那塊大石終於徹底落了地。
他知道,女兒這副刁蠻的樣子,恰恰說明她已經從後怕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古怪的氛圍。
“咳,墨小友,還請不要見怪,這丫頭從小被我慣壞了。”
蘇戰臉上帶著幾分歉意,隨即從一旁的紅木茶幾上取來紙筆,恭敬地遞到墨寒麵前。
“還請小友寫下藥方。”
墨寒點了點頭,接過紙筆。
蘇淺淺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著他。
燈光下,這個被她叫做“土包子”的家夥,側臉的輪廓清秀而分明,眉宇間那份專注與沉穩,竟讓她看得有些出神。
就是這個家夥,看穿了蘇家最大的秘密,也帶來了唯一的希望。
片刻後,墨寒思索完藥方,提筆落字。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伴隨著一副行雲流水的字跡,清晰地呈現在紙上。
寫完,他將藥方遞給蘇戰。
“按方抓藥,每日一副,文火慢熬一個時辰,藥湯分早晚兩次服用。”
“一直服用到經脈徹底恢複如初為止。切記,這期間,絕不可再動用《天狐寶術》內力。”
“多謝墨小友!多謝墨小友!”
蘇戰雙手接過那張薄薄的藥方,卻感覺重如千鈞。
墨寒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準備離開。
對他而言,醫者救人,天經地義,更何況還有豐厚的報酬。
蘇戰和兩位長老連忙跟上為他送行。
蘇淺淺站在父親身後,看著墨寒那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背影,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方才那番無理取鬨,她本以為墨寒會像以往那些被她激怒的年輕才俊一樣,或是惱羞成怒,或是避之不及。
可他沒有,他隻是那樣平靜地接受,又平靜地離開。
這種淡然,反而讓她心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又有些空落落的。
她咬了咬下唇,在墨寒即將走出貴賓室大門的那一刻,終究還是沒忍住,對著他的背影,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軟糯,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你,墨醫生。”
這一聲“墨醫生”,是對他醫術的認可,也是她放下所有驕傲後,最真誠的感謝。
墨寒的腳步未停,他隻是抬起手,隨意地向後揮了揮,一道帶著若有似無笑意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蘇淺淺的耳中:
“不用客氣。對了,你服軟的時候,可比任性的時候更惹人喜歡。”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讓蘇淺淺的臉頰“轟”的一下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那個已經走到門口的背影,又氣又惱,想也不想地跺了跺腳,音量陡然拔高,幾乎是吼了出來:
“有沒有搞錯啊!這麼小聲你都聽得到!”
“我就是要任性!才不要你喜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