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張舒窈開心的梳洗打扮，她已經試穿了衣櫃裡所有能見人的衣服。最終選定了淺藍色的連衣裙——和李沐言救她那天的衣服顏色相近，卻又不會太刻意。她花了二十分鐘卷發尾，又用了半小時在鏡子前練習"自然"的笑容。
五點五十，她提前十分鐘到達紫荊園，選了靠窗的座位。服務生送來檸檬水時，她正緊張地整理劉海，手肘不小心碰翻了玻璃杯。冰水瞬間在桌麵上漫延，順著桌沿滴到她精心挑選的小白鞋上。
"對不起！我馬上……"張舒窈慌亂地抓起餐巾紙，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還是這麼毛手毛腳。"
抬頭看見李沐言站在桌前，嘴角噙著笑意。他似乎比軍訓時白回來不少，頭發也長了些，額前的碎發隨意地搭在眉骨上。最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在他身上卻格外清爽好看。
"你……"張舒窈張了張嘴，突然發現李沐言右手中指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手怎麼了？"
李沐言下意識把手藏到背後："做模型時被美工刀劃了下。"他抽出椅子坐下，順手幫她擦拭桌上的水漬，"想吃點什麼？"
"你……很忙嗎？"她最終隻是輕聲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濕漉漉的桌布。
李沐言遞過菜單："導員安排我準備一個節目，我想弄一個新穎的題材，所以節目的事比較繁瑣，還要聯係建築係的同學幫忙。"他說這話時眼睛微微發亮，"導員給我們引薦了一個大三學姐，她叫何紫瑜，是個很厲害的女生，對空間結構有獨特見解。"
一聽到何紫瑜的名字，張舒窈胸口泛起一陣酸澀。何紫瑜——這個名字她在校園論壇上見過，建築係出了名的大三才女加美女，校花一枚。她強撐著笑容："聽說她鋼琴彈得也很好？你知道嗎？"
"嗯，是嗎？這個真的不清楚。"李沐言似乎沒察覺她的異樣，還在興致勃勃地描述燈光秀的創意，"她用張拉整體結構解決了我們最大的承重難題……"
麻辣香鍋上來了，紅豔豔的辣椒堆成小山。李沐言很自然地拿過她的碗，用開水燙了一遍——這是英城人飯前的習慣動作。張舒窈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動作，突然想起林小雨的話：他在找一個劉子怡的女孩。
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大三的何紫瑜。她越想越心酸：哼，他身邊怎麼這麼多女孩，大豬頭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你嗎，生氣。
"李沐言。"她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你有喜歡的人嗎？"
筷子停在半空。李沐言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仿佛被按了暫停鍵。這個細微的變化沒逃過張舒窈的眼睛。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放下筷子，聲音輕柔得近乎小心。
張舒窈夾起一片藕，假裝專注地挑著上麵的花椒粒："隨便問問嘛。陸學長最近總是找各種理由找我，我感覺他在追我，我在想要不要……"
"陸遠航不適合你。"李沐言打斷她，語氣罕見地強硬，"他父親是燕京高院副院長，而且他還是有名的紈絝子弟。"
這個回答讓張舒窈心跳加速。他怎麼知道陸遠航的家世？而且這種篤定的語氣……就好像……
"那你覺得誰適合我？"她抬起眼睛，目光灼灼。
李沐言與她對視片刻，突然笑了："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夾了塊牛肚放到她碗裡，巧妙地避開了問題。
正當張舒窈失落時，李沐言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一條短信預覽浮現在鎖屏界麵：周六我值晚班彆忘了，劉子怡。
她迅速移開視線，卻已經看清了內容。口中的牛肚突然失去了所有味道。
"其實，"李沐言突然開口，"我覺得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這句話像一滴熱水落在張舒窈心上。她抬頭，發現李沐言的目光落在遠處某個看不見的點上，眼神裡帶著她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問。
"所以如果有人喜歡你，或者你喜歡的人，"李沐言轉回視線，嘴角掛著笑，眼神卻莫名悲傷，"不要猶豫，不要錯過。"
這頓飯的後半段，張舒窈吃得心不在焉。李沐言雖然一直在說話，但她能感覺到他的心似乎飄在很遠的地方。每次手機震動，他的眼神都會微妙地變化——期待？緊張？她分辨不清。
離開食堂時，天已經全黑了。京都園的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張舒窈不自覺地抱了抱手臂。
"冷嗎？"李沐言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包裹住她，混合著一絲說不清的木質香調。這一刻，張舒窈幾乎要沉溺在這份溫柔裡。
"李沐言。"她在宿舍樓下站定，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這個……送給你。"
李沐言疑惑地接過來，從裡麵抽出一張照片——英城南湖公園，盛夏的陽光照耀著水麵，遠處有個模糊的人影正在跳水。
"這是……"
"去年夏天我爸爸拍的，"張舒窈輕聲說，"那天……你救我的地方。"她指著照片角落一個幾乎看不清的小點，"放大看，那就是你。"
李沐言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眼神突然凝固在照片上。
"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李沐言迅速收起照片，笑容有些勉強，"謝謝你，這禮物很特彆。"
告彆時，李沐言輕輕抱了抱她。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張舒窈渾身僵硬，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轉身走入夜色中。
回到寢室，張舒窈把臉埋進李沐言的外套裡深深呼吸。林小雨推門進來，看到她這副模樣誇張地"哇哦"一聲："戰況如何？"
張舒窈沒有回答。她腦海中回放著晚餐的每個細節——李沐言談起何紫瑜時發亮的眼睛，看到短信時緊繃的下頜線，還有那句"珍惜眼前人"中隱藏的痛楚。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同一時刻的李沐言正站在紫荊公寓的天台，正在仰望天空，思索著什麼。
手機再次震動。張舒窈發來的消息：外套洗好還你。晚安)
李沐言望著遠處建築係的燈光，那裡有何紫瑜在熬夜畫圖；想著周六要見的劉子怡，她還在網吧值夜班；再看看手機裡張舒窈的笑臉……三股命運之線在他手中交織，而重生的他，正站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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