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震動從腳下炸開時，都楓正拽著林小宇衝向通道入口。花崗岩地麵像被無形的巨手掀起，迸裂的碎石擦著他的耳畔飛過，帶著灼熱的氣浪。世紀鐘基座坍塌的轟鳴如同天神發怒的咆哮，鐘塔頂端的齒輪組在傾斜中相互絞碎，金屬摩擦的尖嘯刺得人耳膜生疼。
“快趴下！”都楓將林小宇按在地上，同時反手拽過杏子瑤，三人蜷縮在通道入口的台階下。頭頂傳來密集的碎裂聲，世紀鐘的玻璃穹頂在爆炸衝擊波中化作千萬片利刃，暴雨般砸向廣場。其中一塊菱形玻璃擦著都楓的鼻尖墜落，在他眼前摔成晶瑩的粉末，折射出詭異的紅光——那是靈晶炸彈殘留的汙染靈能。
【好強的衝擊力……道恭瑾根本沒打算留活口。】都楓死死按住懷裡的地脈羅盤，金屬外殼在震動中發燙，指針瘋狂旋轉，最終顫抖著指向鐘塔坍塌的方向。他能感覺到地下的靈脈流徹底紊亂了，原本平穩的藍色光流變成狂暴的漩渦，像被攪翻的魚缸。
爆炸的氣浪掀起漫天煙塵，嗆得林小宇劇烈咳嗽。“都楓哥……我們沒死？”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校服後背被碎石劃開長長的口子，滲出血跡。他掙紮著抬頭，正好看到世紀鐘的表盤在濃煙中墜落，巨大的時針砸在“天樞牌”長椅上，將那堅固的金屬椅腿砸成了麻花。
“暫時……還沒。”都楓的耳膜嗡嗡作響，右肩傳來鑽心的疼痛——剛才為了護住兩人，他用後背硬抗了一塊飛石。他扶著牆壁站起身，視線穿過彌漫的煙塵，心臟猛地一縮。
世紀鐘坍塌的殘骸中，原本被表盤遮擋的鐘塔內側，赫然露出一個巨大的標誌——銀色的齒輪環繞著北鬥七星，正是天樞財團的徽章。那徽章不知用什麼材質製成，在爆炸的火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天真。
“假的……全是假的。”杏子瑤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扶著林小宇站穩，咖啡勺在掌心劇烈震動，桃木芯的綠光忽明忽暗，“道恭瑾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這裡引爆中宮……這座世紀鐘，隻是個誘餌。”
都楓的拳頭狠狠砸在通道的青銅門框上，老舊的金屬發出沉悶的響聲。【父親的手冊裡提到過……中宮是靈脈的心臟，周圍必定有自然形成的靈脈節點，可這裡除了人工鋪設的監測線，根本沒有天然靈脈的波動。我們早就該想到的。】他的目光掃過廣場，那些被炸毀的長椅殘骸正在滲出黑色黏液，與靈晶炸彈殘留的汙染靈能融合在一起，在地麵上彙成細小的溪流，朝著地鐵入口的方向蔓延。
突然，一陣奇異的眩暈襲來。都楓的視線開始模糊，煙塵中仿佛有無數碎片在飛舞——靈晶炸彈的殘骸、鐘擺的合金碎片、天樞徽章的反光……在這些碎片的縫隙裡，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穿著舊檢修服的男人，背對著他，正在彎腰檢查軌道。夕陽的金光透過地鐵隧道的入口灑進來，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輪廓。男人手裡握著一把舊扳手，動作熟練地擰著軌道接縫處的螺絲，扳手轉動的節奏，與都楓記憶中父親修理自行車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爸？”都楓下意識地伸出手，卻隻抓住一片冰冷的煙塵。
那個身影緩緩轉過身，麵容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他嘴角熟悉的微笑。男人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扳手，朝著地鐵1號線的方向指了指，然後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融入彌漫的硝煙中。
“都楓哥！你看什麼呢？”林小宇的喊聲將他拉回現實。
都楓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右手正穿過煙塵，指向廣場邊緣的地鐵1號線入口。掌心的地脈羅盤不知何時停止了瘋狂旋轉，指針穩穩地指向那個方向，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那是靈脈共鳴的跡象。
【父親……是父親的殘念！他在指引我們去1號線！】都楓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想起父親手冊裡的一句話：“中宮藏於時光褶皺，1984，門扉初開。”當時他以為是晦澀的卦辭，現在想來，指的恐怕就是某個與1984年有關的地方。
就在這時，掛在都楓脖子上的對講機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接著傳來周默斷斷續續的聲音，夾雜著強烈的乾擾噪音：“都……都楓……聽到……嗎……”
“周叔！我們聽到了！”都楓立刻按住對講機，“我們沒事！道恭瑾跑了，這裡是假中宮！”
“……我知道……”周默的聲音帶著喘息，似乎也在經曆著什麼，“真正的……中宮在……1號線……”
杏子瑤和林小宇同時湊了過來，三人屏住呼吸，聽著對講機裡模糊的聲音。
“……1號線有段……廢棄的老站台……1984年……沒拆除的……”周默的聲音突然清晰了一瞬，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他們叫它……時光隧道……道恭瑾的人……已經過去了……”
“時光隧道？”林小宇瞪大了眼睛，“那是什麼地方？聽起來像科幻電影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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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瑤的臉色卻變得異常嚴肅：“我在青龍會的古籍裡見過這個名字……據說在1984年地鐵網絡改造時，有一段老站台因為靈脈異常活躍，被臨時封閉保留了下來。古籍上說，那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能看到過去的影子。”
都楓的目光再次投向1號線的入口，那裡的玻璃門在爆炸中已經碎裂，隱約能看到裡麵閃爍的應急燈光。【1984年……父親就是在那一年開始記錄靈脈異動的。周叔特意提到這個年份，絕不是巧合。】他摸了摸口袋裡的舊扳手，金屬的涼意讓他混亂的思緒冷靜了幾分。
“我們必須去那裡。”都楓的聲音異常堅定，“道恭瑾炸掉這裡，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他肯定要去真正的中宮做什麼。”
“可是……”林小宇看著廣場上蔓延的黑色黏液，咽了口唾沫，“那些東西看起來好惡心，我們怎麼過去？”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黑色黏液已經漫過廣場中央的噴泉，正在朝著通道入口的方向蠕動。那些黏液所過之處，花崗岩地麵被腐蝕出細密的孔洞，散發出刺鼻的氣味。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黏液中似乎有無數細小的影子在蠕動，像是被汙染的靈脈碎片正在凝聚成形。
杏子瑤突然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罐，裡麵裝著半罐透明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這是守脈人老人給我的靈脈泉水，能暫時中和汙染。”她打開罐子，將液體均勻地倒在三人的鞋麵上，“隻能維持半小時，我們得儘快通過廣場。”
液體接觸到鞋麵的瞬間，立刻形成一層透明的薄膜，散發出微弱的綠光。當黑色黏液試圖爬上鞋底時，綠光會瞬間變得明亮，將黏液彈開。
“走吧。”都楓率先邁出腳步，舊扳手在手中握緊，金屬性靈能緩緩流動，在身前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小宇，跟緊我。杏子瑤，麻煩你殿後，注意觀察周圍。”
三人呈三角隊形，小心翼翼地踏入廣場。爆炸的餘波還在持續，不時有碎石從鐘塔殘骸上掉落，發出沉悶的響聲。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塵土和腐蝕物混合的刺鼻氣味，讓人頭暈目眩。
林小宇緊緊跟在都楓身後，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他的火屬性靈能在體內不安地躁動，每次黑色黏液試圖靠近，他的指尖就會冒出細小的火星，將黏液逼退。“都楓哥……你說那個時光隧道裡，真的能看到過去嗎？”
“不知道。”都楓的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但如果能看到父親當年發生的事，或許就能明白道恭瑾到底在找什麼。”他的思緒回到剛才看到的父親殘念，那個指向1號線的手勢異常清晰，仿佛就在眼前。【父親，是你一直在守護著中宮嗎？】
突然，杏子瑤低喝一聲：“小心左邊！”
都楓立刻轉頭，隻見一堆鐘擺的合金碎片突然動了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操控著，朝著他們飛射過來。那些碎片邊緣鋒利，表麵還殘留著靈晶炸彈的暗紅色汙染，顯然是被汙染靈能控製了。
“金屬性能力？”都楓瞳孔一縮，立刻調動體內的靈能，舊扳手發出嗡鳴，與那些合金碎片產生共鳴。他沒有硬抗，而是用意念引導著碎片的軌跡，讓它們擦著三人的身體飛過，砸在遠處的廢墟上。
“是道恭瑾留下的後手！”杏子瑤的咖啡勺化作綠光，纏住一塊漏網的碎片，“他在汙染靈能裡注入了金屬操控的指令，隻要有金屬靠近，就會被激活！”
林小宇突然想起什麼，指著那些“天樞牌”長椅的殘骸：“那些椅子！它們都是金屬做的！”
話音剛落，廣場上散落的長椅殘骸果然開始震動，斷裂的椅腿像標槍一樣豎起，尖端閃爍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對準了三人的方向。
“該死！”都楓低罵一聲，拉著兩人向側麵翻滾，躲開了第一波椅腿的齊射。那些金屬椅腿深深紮進地麵，濺起的碎石打在他的後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會被活活耗死在這裡。】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廣場邊緣的消防栓上。那是個老式的鑄鐵消防栓，在爆炸中幸免於難，表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小宇！火焰！”都楓大喊著，同時將金屬性靈能注入舊扳手，對準消防栓的閥門。
林小宇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還是立刻照做。火屬性靈能在他掌心彙聚，形成一團比之前更加旺盛的火焰，朝著消防栓的方向噴射而去。
“就是現在！”都楓猛地揮動扳手，靈能順著地麵傳導到消防栓上。隻聽“嘭”的一聲悶響，鏽死的閥門被強行擰開，高壓水流混合著白色的泡沫噴湧而出，在火焰的加熱下瞬間化作滾燙的蒸汽，在廣場中央形成一道濃密的白霧屏障。
“走！”都楓抓住機會，拉著兩人衝進白霧。高溫的蒸汽讓黑色黏液暫時無法靠近，而那些被操控的金屬碎片也因為視線受阻，失去了目標。
白霧中，都楓能清晰地“看”到靈能的流動——消防栓的水流帶著純淨的水屬性靈能，與林小宇的火屬性靈能結合後，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淨化效果，那些彌漫的汙染靈能在白霧中迅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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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克火？不，是水火既濟！父親手冊裡說過，五行相生相克，運用得當就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都楓心中一動，對林小宇喊道：“控製火焰的溫度，彆太高！”
林小宇立刻會意，將火焰調整到溫和的程度。蒸汽變得更加濃密，但溫度卻降了下來，形成了一片既能遮蔽視線，又能淨化汙染的安全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