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楓躍出咖啡店窗戶的瞬間，保溫壺裡的咖啡混著靈能在地麵炸開金色煙霧。熱辣的咖啡液濺在他手背上，帶著阿拉比卡豆特有的焦香，與掌心舊扳手的青銅寒氣形成奇妙的溫差。他借著煙霧翻滾的掩護，翻身滾進隔壁寫字樓的消防通道，金屬樓梯在腳下發出巨響，驚得聲控燈忽明忽暗。
【杏子瑤應該已經帶著糖漿上了閃送車。】他摸出手機想確認定位，卻發現信號欄裡跳出無服務的提示，隻有右上角的時間在固執地跳動——1732，正是晚高峰最擁擠的時刻。消防通道的鐵門被撞得凹陷變形，機械義體人撞碎玻璃門的刺耳聲響順著樓梯井灌進來，像無數根鋼針紮進耳膜。
都楓猛地拉開通往寫字樓大堂的安全門，撲麵而來的冷氣讓他打了個寒顫。旋轉門旁的保安亭裡，穿著藏青色製服的老頭正舉著對講機大喊：快來人！星芒咖啡那邊在打架！玻璃幕牆外，七個冰雕般的機械義體人正從廢墟裡掙脫出來，藍色晶體在碎裂的冰殼下閃爍著幽光，像一群從冬眠中蘇醒的金屬昆蟲。
往地鐵站跑！都楓拽起還在發愣的保安，順手扯掉他彆在胸前的對講機，通知地鐵公安，天樞財團在鬨事！老頭被他推得一個趔趄，看著都楓衝向地鐵入口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調度室下發的內部通知——注意攜帶舊扳手的檢修工，協助其行動可記三等功。
地鐵站台的自動扶梯正以龜速蠕動，每個台階都擠滿了拎著公文包的上班族。都楓逆著人流向上攀爬，皮鞋底與金屬梯級摩擦出刺耳的吱呀聲。有人罵罵咧咧地推開他，卻在觸碰到他袖口靈能殘留的瞬間尖叫起來——那人的公文包鎖扣突然彈出，裡麵的文件散落一地，紙張在空中詭異地折疊成風屬性符號，隨即被氣流卷成紙團。
【是杏子瑤的巽卦陣餘波。】都楓抓住扶手縱身躍起，皮鞋後跟重重砸在檢票閘機的刷卡區。金屬閘機突然發出的輕響，顯示屏上跳出特殊通道已開啟的綠色字樣——這是周默之前偷偷給他開通的檢修工權限，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閘機旋轉的間隙，他瞥見追擊的機械義體人已經衝破寫字樓大堂，為首那人的機械臂正像望遠鏡般節節伸長，指尖的鋼刺在日光燈下泛著黑褐色的黏液光澤。都楓側身鑽進閘機，舊扳手在掌心劇烈嗡鳴，他能感覺到地下靈脈的震顫順著鐵軌向上蔓延，像某種巨獸的心跳。
離卦站到了，請乘客們有序下車。
站台廣播的女聲溫柔得近乎詭異，與刺耳的警報聲形成荒誕的二重奏。都楓剛站穩腳跟，就被洶湧的人潮裹挾著向前湧動。換乘大廳的穹頂是玻璃材質的，夕陽透過棱鏡結構的天窗，在地麵投射出巨大的離卦圖案，每個卦爻都由自動扶梯的金屬反光組成，隨著人流移動而緩緩旋轉。
【這裡是離卦站，屬火。】父親手冊裡的記載突然浮現在腦海，【離為火，為電，為明——應急燈的線路應該與地脈節點相連。】他被人群擠到便利店門口，冰櫃壓縮機的嗡鳴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玻璃門內側結著的白霜，在靈能感應中呈現出淡紅色的火屬性紋路。
讓一讓！讓一讓！機械義體人的嘶吼聲穿透人牆，伴隨著骨骼碎裂般的脆響。都楓轉頭看去，最前麵的義體人正用機械臂劈開人群，裸露的小臂突然膨脹變形，皮膚像融化的蠟一樣剝落，露出裡麵鋥亮的鋼軌結構——那些鋼軌上還殘留著地鐵軌道特有的防滑紋路，甚至能看到3號線2019年大修的鋼印。
一個拎著環保袋的大媽被嚇得癱坐在地，袋裡的雞蛋摔碎在離卦圖案的陽爻上，蛋黃順著金屬反光流淌，在地麵畫出詭異的弧線。都楓一把將她拽進便利店，反手扣上玻璃門的插銷，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貨架上的泡麵盒嘩啦啦掉下來，砸在冰櫃頂上發出悶響。
小夥子你...你...大媽的假牙都在打顫，手指著窗外說不出話。都楓沒空安撫她，眼睛正飛快掃視著店內陳設：左側是關東煮的保溫桶，冒著騰騰熱氣；右側是開放式冷藏櫃，可樂罐在裡麵輕輕碰撞；最裡麵的立式冰櫃貼著雪糕買一送一的海報，壓縮機的嗡鳴聲越來越響，像是在積蓄某種力量。
機械義體人撞在玻璃門上，鋼化玻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為首那人的鋼軌手臂突然刺穿玻璃，帶著黑褐色的黏液橫掃過來，貨架上的薯片袋被劃開，金黃色的碎屑像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靈能作用下化作尖銳的碎片，朝著都楓飛射過來。
都楓猛地拽過旁邊的購物籃擋在身前，薯片碎屑撞在塑料筐上發出劈啪聲。他趁機撲到立式冰櫃前，手指扣住壓縮機的散熱格柵——金屬表麵的溫度低得刺骨，霜花在他掌心迅速融化，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板上，竟詭異地沒有滲入瓷磚縫隙，反而凝聚成小小的水珠滾動。
【氟利昂的寒氣能暫時凍結靈脈汙染。】他想起父親手冊裡關於火水未濟卦的注解，突然發力將格柵整個拽了下來。白霧瞬間從壓縮機裡噴湧而出，帶著刺鼻的化學氣味彌漫開來，便利店的溫度計指針瘋狂下降，從26c驟跌至5c，冷藏櫃裡的可樂罐表麵迅速結出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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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住他！大媽不知何時抓起了貨架上的擀麵杖，學著都楓的樣子對著玻璃門揮舞。機械義體人的鋼軌手臂在白霧中動作明顯遲滯，黏液凍結成黑色的冰晶，隨著手臂擺動簌簌掉落。但他們的核心部件顯然不受低溫影響，第二個義體人已經撞碎玻璃擠了進來，關節處的軸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都楓抓起掉落在地的舊扳手，對著金屬貨架連敲三下。
當！當！當！
三聲脆響在封閉空間裡形成共振，貨架上的金屬罐頭開始嗡嗡震顫，標簽紙紛紛脫落，露出底下銀光閃閃的罐身。便利店的日光燈突然閃爍起來，鎮流器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緊接著地一聲爆裂，玻璃燈管碎片散落一地。
就在此時，離卦站的應急燈突然全部亮起。
紅色的燈光從天花板的凹槽裡噴湧而出，順著便利店的通風口灌進來，在白霧中折射出詭異的光影。都楓能感覺到火屬性靈脈被徹底激活，空氣中彌漫的氟利昂白霧突然開始燃燒，藍色的火焰貼著地麵蔓延，卻沒有灼傷任何物品，隻是將機械義體人籠罩其中。
【火雷噬嗑！】父親手冊裡的卦象圖案與眼前的景象重疊，【震為雷，離為火，雷電交加，萬物皆明——這是破除障礙的卦象！】他舉起扳手衝向被火焰包圍的義體人，發現那些鋼軌手臂在高溫下開始發紅，表麵的防滑紋路漸漸融化，露出裡麵密集的靈能線路。
這不可能！為首的義體人發出變調的嘶吼，試圖用機械臂擋開扳手，卻在接觸的瞬間發出淒厲的慘叫。舊扳手上的青銅紋路亮起金光，順著鋼軌手臂蔓延而上，那些黑色的靈脈汙染黏液像遇到烙鐵的瀝青般沸騰起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便利店老板舉著拖把從裡間衝出來，圍裙底下露出青龍會的龍紋刺青。媽的這群雜碎！賠我冰櫃！他將拖把杆狠狠捅進一個義體人的關節處，拖把頭上的布條突然迸發出橙色的火焰——原來這拖把杆裡藏著桃木芯，被火屬性靈脈激活後化作了簡易法器。
都楓趁機擰開冷藏櫃的排水閥，融化的冰水混著氟利昂液體在地麵彙成小溪。他用扳手敲擊地麵的金屬排水口，引動水屬性靈脈與火焰交織，藍色的火焰突然轉變成金色，在地麵上形成旋轉的火環，將剩餘的機械義體人困在中央。
哢嚓——哢嚓——
義體人的鋼軌手臂在火環中開始龜裂，露出裡麵閃爍的藍色晶體。都楓注意到每個晶體上都刻著微小的齒輪圖案，與天樞大廈的玻璃幕牆紋路完全一致，隻是晶體內部隱約能看到血絲般的紅色線條，隨著火焰燃燒而逐漸暗淡。
【這些晶體裡有人的靈脈！】他心頭一震，突然明白道恭瑾的陰謀——這些機械義體人根本不是純粹的機器，而是用活人的靈脈與金屬融合而成的怪物。舊扳手在掌心劇烈震動，父親留下的殘響在腦海中炸開：離卦之火，可焚汙濁，亦能煉魂——慎用！
就在這時，一個穿校服的男生從人群裡鑽進來，手裡舉著個從義體人身上掉下來的軸承。叔叔！這個是不是跟自行車零件一樣？他把軸承遞過來，金屬表麵還殘留著靈脈汙染的黑色痕跡，我爸是修車的，說這種舊軸承淬火的時候溫度沒控製好，一敲就碎。
都楓看著軸承上的淬火紋路，突然想起父親手冊裡的金火相濟理論。他接過軸承猛地擲向火環中央，同時用扳手敲擊貨架引發二次共振。軸承在高溫中突然炸裂，碎片像子彈般射向義體人的晶體核心，藍色晶體應聲碎裂，裡麵的紅色線條化作輕煙消散，機械義體人瞬間失去動力，像斷電的機器人般癱倒在地。
火焰漸漸平息，應急燈的紅光也恢複成正常的照明。大媽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拍照，嘴裡念叨著發個朋友圈，就說地鐵口拍戲呢，特效好真。穿西裝的男人扯下領帶，露出脖子上若隱若現的青龍會紋身，正用手機快速發送著什麼，屏幕上的股票k線圖突然變成了靈脈波動曲線。
都楓走到一個報廢的義體人麵前，用扳手撬開它的胸腔。藍色晶體的碎片之間，夾著半張泛黃的地鐵票，日期是三年前的3月17日——正是父親在太平湖站意外身亡的那天。票麵上的終點站被人用指甲劃出深深的刻痕，隱約能辨認出兩個字的輪廓。
【父親的死果然和中宮有關。】他將地鐵票塞進證物袋，指尖觸碰到晶體碎片時，突然看到一段模糊的畫麵：白色的實驗室裡，道恭瑾戴著白手套，將一個掙紮的人影推進巨大的齒輪裝置，齒輪轉動的間隙，滲出金色的靈脈原液和黑色的汙染黏液。
便利店老板遞來一瓶冰鎮可樂，瓶身上凝結的水珠滴落在都楓手背上。杏子瑤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壓低聲音，用拖把杆在地麵寫下字，植物園站的藤蔓有異動，可能藏著你要找的東西。說完又恢複了咋咋呼呼的樣子，對著被砸壞的冰櫃唉聲歎氣。
都楓擰開可樂喝了一大口，冰爽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壓下了靈能共振帶來的灼痛感。窗外的人群漸漸散去，地鐵公安的腳步聲從站台傳來，擴音器裡重複著臨時封站，請乘客繞行的通知。他注意到那個穿校服的男生還在門口徘徊，手裡把玩著從義體人身上撿來的小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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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送你。都楓從口袋裡摸出半塊水果糖，是母親留下的那種橘子味，遇到麻煩就捏碎它，會有人幫你。男生接過糖塊塞進嘴裡，突然指著都楓的舊扳手說：叔叔，你的工具在發光。
都楓低頭看去，扳手表麵的青銅紋路正泛著柔和的金光，與掌心的溫度融為一體。他想起杏子瑤後背的青黑色紋路，想起母親留下的糖塊融化時的溫暖，突然明白父親手冊裡風火家人卦的真正含義——不是簡單的屬性配合，而是不同力量的相互守護。
地鐵廣播再次響起，這次是周默熟悉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3號線區間信號異常，請檢修工都楓速到調度室報到。重複，這不是演習。都楓知道這是暗號，周默肯定發現了新的線索。
他最後看了一眼便利店的廢墟，冰櫃裡融化的雪糕混著咖啡漬在地麵畫出奇怪的圖案，像某種未完成的卦象。穿西裝的男人衝他微微點頭，領帶在風中飄動，露出紋身裡隱藏的字——原來他是金融街的臥底，用股票k線圖傳遞靈脈波動數據。
叔叔再見！穿校服的男生揮揮手，將那個軸承零件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我爸說這個能賣錢！都楓笑著揮手告彆，轉身鑽進湧向調度室的人流，舊扳手在口袋裡輕輕震動，像在回應著某種遙遠的呼喚。
離卦站的玻璃穹頂下，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穿過雲層，在地麵的離卦圖案上投下金色的光斑。那些光斑緩緩移動，漸漸組成一個完整的卦——象征著事情尚未完結，新的挑戰正在前方等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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