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卦站的應急燈還在散發著餘溫,紅色的光暈透過便利店破碎的玻璃門,在滿地狼藉的薯片碎屑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都楓用舊扳手撬開最後一個癱倒的機械義體人胸腔,藍色晶體的碎片在掌心折射出冰冷的光,那些血絲般的紅色線條已經徹底黯淡,像乾涸的河流。
【這些晶體裡的靈脈,究竟來自多少個被道恭瑾殘害的人?】他捏緊拳頭,青銅扳手的寒氣順著指縫滲入骨髓,與剛才氟利昂的冰意、應急燈的灼熱形成三重溫差,在皮膚上烙下奇異的刺痛。那個穿校服的男生林小宇)還在門口擺弄軸承零件,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照在他發梢,鍍上一層金邊——這孩子身上有種未經汙染的靈能波動,像剛出土的靈脈泉水。
“叔叔,你的扳手又發光了。”林小宇突然抬頭,手指指向都楓的口袋。都楓低頭看去,青銅紋路確實在隱隱發亮,順著扳手的溝壑流動,像在繪製某種他看不懂的卦象。這時,那個穿西裝的男人老陳)快步走了過來,領帶打得一絲不苟,隻是領口還殘留著剛才打鬥時蹭到的可樂漬,與他身上的古龍水味混合成古怪的氣息。
“都先生,借一步說話。”老陳的聲音壓得很低,眼角的餘光警惕地掃過周圍聚攏的人群。他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折疊整齊的財經報紙,頭版標題用加粗黑體寫著——“天樞係概念股連續七日漲停,專家稱其‘靈能驅動’模式引領新風口”。報紙邊緣被手指撚出了毛邊,顯然被反複翻閱過。
都楓跟著他走到自動售貨機後麵,金屬外殼還殘留著機械義體人撞擊的凹痕。老陳突然解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脖子上若隱若現的青龍會紋身,龍鱗的紋路裡藏著一個極小的“乾”字——這是青龍會金融組的標記,周默提過,這群人能用k線圖解讀靈脈波動。
“天樞財團在股市布了個大陣。”老陳掏出手機,屏幕上同時顯示著兩個界麵:左側是天樞旗下上市公司的股價走勢圖,右側是離卦站靈脈監測儀的實時曲線。都楓瞳孔驟縮——兩條曲線的波動頻率、峰值穀值,甚至細微的毛刺都完全重合,就像用同一支筆繪製的鏡像。
【股價就是靈脈的晴雨表?】這個念頭讓都楓脊背發涼。他想起父親手冊裡關於“金氣”的記載:“商賈雲集之地,金氣最盛,其波動係於人心欲念。”難道道恭瑾已經能將人類的欲望轉化為靈能?
“道恭瑾開發了‘欲念提取算法’。”老陳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一組加密數據,“他先放出‘靈脈技術突破’的假消息,讓散戶瘋狂追漲——看到這條直線拉升嗎?每一次跳漲,都對應著靈能指數的暴漲,這些都是散戶‘一夜暴富’的貪念凝聚的。”他突然加重語氣,“更惡毒的是跌停板——每次暴跌,都會向對應區域釋放靈脈汙染,就像……就像用人類的欲望做燃料,燃燒後排出的黑煙。”
都楓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售貨機,金屬的回聲讓他想起剛才在便利店敲擊貨架的共振。【拉高吸能,跌停放毒……道恭瑾把股市變成了靈脈汙染的工廠。】他突然想起離卦站那些機械義體人手臂上的鋼軌,上麵的防滑紋路與天樞大廈的玻璃幕牆紋路一致——這個財團正在用城市的骨骼和血液,編織一張吞噬靈脈的巨網。
“最近城西的‘靈脈汙染異常區’,是不是都集中在天樞股票跌停的時段?”都楓問道。老陳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知道?青龍會的內部報告顯示,每次天樞係股票跌停,城西醫院的‘幻聽患者’就會激增,症狀和離卦站的汙染者完全一致。”
林小宇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手裡還攥著那個軸承零件,聽到“股票”二字突然插嘴:“叔叔,我爸說炒股就像猜大小,猜對了賺錢,猜錯了跳樓。”他把軸承舉到陽光下,“但這個零件不一樣,淬火的時候溫度夠了,怎麼摔都不會碎。”
都楓看著軸承上均勻的淬火紋路,突然想起父親手冊裡的“火天大有”卦:“乾為天,離為火,火在天上,普照萬物——此卦利涉大川,宜揚善懲惡。”如果說股價波動是金氣乾卦),散戶的欲念是火氣離卦),那這“火天大有”不就是破解之法?
“你的火焰能點燃電子屏幕嗎?”都楓突然抓住林小宇的肩膀。男孩愣了一下,隨即興奮地點頭:“上次在網吧,我生氣拍了下鍵盤,鼠標就著火了!我爸說我是‘鍵盤殺手’。”他手心向上,果然有微弱的火苗在指尖跳動,帶著橘子糖的甜香——那是都楓之前給的水果糖,靈能竟與他的體質產生了共鳴。
老陳臉色驟變:“你瘋了?這手機裡有整個金融組的加密數據!”都楓按住他的肩膀,青銅扳手的紋路與手機屏幕產生共振,發出細微的嗡鳴:“相信我,火天大有,利見大人——我們需要一場淨化的火焰。”
林小宇閉上眼睛,掌心的火苗逐漸變大,卻沒有灼熱感,反而像溫暖的呼吸。他慢慢將手貼近老陳的手機屏幕,火苗接觸到玻璃的瞬間,突然化作金色的絲線,順著屏幕裡的k線圖遊走。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代表股價的紅色曲線開始扭曲、燃燒,在黑色的背景上燒出一道明亮的軌跡,最終組成一個完整的“火天大有”卦象,六個爻位都閃爍著火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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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老陳的聲音在發抖,他眼睜睜看著屏幕上的天樞股票突然斷崖式下跌,紅色的“跌停”字樣像警報燈一樣刺眼。更神奇的是,他手機裡的靈脈監測曲線同步回落,那些代表汙染的黑色峰值瞬間消失,變成一片平穩的綠色。
地鐵站台的電子屏正在播放午間財經新聞,主播驚訝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來:“突發消息,天樞係概念股集體跌停,跌幅達10,觸發熔斷機製。有股民反映,跌停前曾看到屏幕上出現奇怪的火焰圖案……”
都楓鬆開手,林小宇指尖的火苗已經熄滅,掌心留下淡淡的橙紅色紋路,像極了“火天大有”的卦象。男孩撓撓頭:“叔叔,我好像把你說的卦象畫出來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換糖吃。”
老陳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彈出數十條加密信息,都是青龍會金融組發來的:“城西靈脈汙染指數驟降!”“天樞的欲念提取器失效了!”“道恭瑾在總部大發雷霆,砸碎了辦公室的青銅卦盤!”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都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靈脈操控了……”
【是“火天大有”的力量。】都楓看著掌心的青銅扳手,紋路裡的金光漸漸平息,“天樞用貪婪汙染靈脈,就必須用正義的火焰淨化。”他突然想起便利店老板說的“植物園站的藤蔓有異動”,結合現在的股市陰謀,道恭瑾的動作顯然不止一處——離卦站的機械義體人、股市的欲念提取、植物園的藤蔓……這個瘋子正在城市的不同節點,同時進行著某種恐怖的儀式。
林小宇突然指著老陳的手機屏幕:“叔叔你看,這個跌停的股票代碼,最後三位是‘317’。”都楓的心猛地一跳——3月17日,正是父親在太平湖站“意外身亡”的日子。道恭瑾在用這個日期標記他的“成果”?
“我要去植物園站。”都楓站起身,舊扳手在口袋裡發出低沉的共鳴,“老陳,麻煩你繼續監控天樞的股市動向,有異常立刻通知青龍會。”他蹲下身,對林小宇說:“你爸爸是修車的,對吧?如果看到有人用‘317’編號的零件,一定要告訴我。”
男孩認真地點頭,把軸承零件塞進褲兜:“我爸說好人有好報,叔叔你是好人,我幫你留意。”他突然想起什麼,從校服口袋裡掏出半塊橘子糖,正是都楓之前給的那塊,隻是已經融化了一半,“這個給你,我爸說靈脈汙染的時候,吃點甜的就不怕了。”
都楓捏著半融化的水果糖,糖紙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像母親留下的溫暖。他抬頭看向地鐵入口,周默的調度室通知還在腦海裡回響——“3號線區間信號異常”,這恐怕不是簡單的故障,而是道恭瑾在3號線也動了手腳。
老陳突然叫住他,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張地鐵紀念票,票麵是“火天大有”卦的圖案:“這是青龍會的緊急聯絡票,刷這個能在任何站點打開特殊通道。”他壓低聲音,“周默前輩說過,當‘火天大有’顯現時,就是天樞氣數儘的開始——但道恭瑾手裡還有張‘地火明夷’的底牌,那是……”
他的話突然被一陣刺耳的警笛聲打斷,地鐵公安終於趕到離卦站,開始疏散人群。老陳迅速收起手機,整理好領帶,瞬間變回那個一絲不苟的金融精英,混入撤離的上班族中,隻有擦肩而過時,都楓才聽到他低聲說:“地火明夷,利艱貞——小心他用光明掩蓋黑暗。”
都楓握緊那張“火天大有”紀念票,糖紙在掌心被揉成小小的團。林小宇揮著軸承零件向他告彆,陽光透過玻璃穹頂,在男孩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像一條燃燒的光帶。
【地火明夷……光明中的傷害嗎?】都楓走向3號線的站台,舊扳手的青銅紋路再次亮起,這次不再是散亂的光點,而是清晰地組成一個箭頭,指向軌道深處——那裡,3號線的靈脈正在發出痛苦的震顫,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啃噬城市的筋骨。
地鐵廣播突然響起,還是周默帶著電流雜音的聲音,但這次夾雜著奇怪的摩斯密碼:“3號線列車延誤,因……軌道出現異常磨損,請檢修工都楓速至……17號道岔。重複,17號道岔。”
都楓的腳步猛地頓住——17號道岔,正好位於太平湖站與植物園站之間,而3月17日,正是父親出事的那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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