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微信裡那句關於“姥姥留下的神秘紙條”的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陳默心裡漾開層層疊疊的不安漣漪。
看不懂的字和畫?和那邪門的共生鐲放在一起?
這絕不會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很可能是解開詛咒的關鍵線索,甚至可能是……更危險的東西?
他立刻回複母親:“要!媽,一起寄來!一定要包好!”
放下手機,陳默的心跳依舊有些急促。他看向沙發上依舊在苦思冥想著“對方人生檔案”的兩個女人,暫時壓下了立刻告訴她們這個消息的衝動。不能再給她們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增加負擔了。等東西到了,研究之後再說。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
她正蹙著眉,咬著筆頭,一副絞儘腦汁的模樣。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勾勒出“林薇”那柔和的側臉輪廓和纖細脖頸。因為專注和些許煩躁,她無意識地用筆端輕輕敲著筆記本,那微微嘟起嘴唇的小動作,卻帶著一絲林莉特有的、不自知的嬌憨風情。
陳默的心像是被什麼細微的東西刺了一下,迅速移開了視線。
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感湧上心頭。
他知道自己不該也不能對頂著妻子身體的小姨子產生任何超出界限的關注,哪怕隻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但這種無時無刻不在的錯位暗示,這種靈魂與肉體的割裂感,正在瘋狂地挑戰他的認知和定力。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有些大,引得兩個女人都抬起頭疑惑地看他。
“我……我去下洗手間。”他找了個借口,幾乎是逃離般地走進了衛生間。
關上門,打開水龍頭,用冷水用力撲了幾把臉。冰涼的水溫刺激著皮膚,稍微壓下了心底那絲莫名的躁動。
他看著鏡子裡自己疲憊而緊繃的臉,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陳默,清醒一點!”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無聲地警告,“那是薇薇的身體,但裡麵是林莉!是那個闖下大禍、心思不定的小姨子!你不能……絕對不能……”
他深吸幾口氣,努力將那些雜亂的心思壓回心底深處。
等他重新回到客廳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冷靜和……疏離。
“寫得怎麼樣了?”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道。
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抬起頭,臉上帶著成就感和些許疲憊,將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遞過來:“姐夫,我儘量把我知道的關於莉莉的都寫下來了……包括她幾個好朋友的電話、大概性格,還有她之前提過的工作內容……”
陳默接過來粗略翻看了一下。字跡是林莉那種略顯潦草飛揚的風格,但內容卻條理清晰,細節豐富,顯然是林薇芯極力回憶和整理的結果。她甚至細心地標注了哪些信息是她不確定的,需要核實。
“很好,薇薇。”陳默點了點頭,給予肯定。這讓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弱的、屬於她自己的欣慰笑容。
另一邊,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則有些心虛地遞過來自己的本子,聲音也小了很多:“我……我也寫了一些……但姐姐的好多事情……我確實不太清楚……”
陳默接過一看。字跡是林薇那種工整清秀的筆跡,但內容卻零零散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很多關鍵信息都是空白或者打著問號。比如林薇的工資卡密碼、重要同事的全名和背景、她負責的具體項目名稱等等。
陳默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又皺了起來。
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不滿,立刻解釋道:“姐姐平時都不怎麼跟我說這些的……而且她的生活那麼……那麼平淡……”她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閉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陳默的臉色。
陳默沒說什麼,隻是將兩個本子交換了一下,遞給對方:“互相檢查,補充,把對方不確定的地方,自己知道的部分補全。尤其是你,”他看向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薇薇的工作和社交圈相對簡單,你必須儘快全部掌握,這是最容易出紕漏的地方!”
“哦……知道了……”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接過屬於“自己”的人生檔案,看著姐姐那詳儘無比的記錄,再對比自己那慘不忍睹的“作業”,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接下來的時間,變成了互相提問和補充。
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指著本子上一條關於“前男友”的信息,嚴肅地問林莉芯:“莉莉,你這個剛分手的男朋友,到底處理乾淨沒有?他會不會來糾纏?如果他找來,我該怎麼應對?”
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眼神閃爍了一下,支吾道:“應……應該不會了吧……我都拉黑他了……而且他膽子小,不敢怎麼樣的……”但她的語氣聽起來並不那麼肯定。
陳默立刻捕捉到了這份不確定,沉聲道:“我要確定的答案!如果他找來,會發生什麼?他會去你公司堵你?還是會打電話騷擾?會不會有過激行為?”這個問題很關鍵,關係到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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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默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不得不硬著頭皮回憶:“他……他之前分手的時候是有點不甘心……來我住的地方樓下等過幾次……還……還給我同事打過電話問我的行蹤……”她越說聲音越小。
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的臉色瞬間白了:“他……他還去你公司找過你?”
“就……就一次……”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心虛地低頭。
陳默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這簡直是一個定時炸彈!他立刻對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囑咐:“薇薇,這段時間你儘量少出門,如果必須出門,一定要告訴我或者……或者讓她陪你。”他指了指林莉芯,“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找來,你不要跟他起衝突,立刻打電話給我!記住,你現在是林莉,你的反應要符合林莉的性格,但前提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我知道了。”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緊張地點頭,手心都有些冒汗。扮演妹妹的人生,居然還有人身危險?這讓她更加恐懼不安。
而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看著姐姐因為自己留下的爛攤子而嚇得臉色發白,心裡第一次生出了強烈的愧疚感和……一絲不甘。
為什麼姐姐就能把自己的人生打理得井井有條,而自己卻總是一團糟,還給彆人帶來麻煩?現在連自己的身體,都要讓姐姐去麵對這些破事……
這種複雜的情緒在她心底翻騰著。
中午,陳默點了外賣。簡單的三份套餐。
吃飯的時候,氣氛依舊尷尬沉默。
林莉芯在林薇身體裡)吃著吃著,看著對麵“自己”的身體正小口小口、斯文地吃著飯,而自己卻用著姐姐的身體,胃口似乎也受到了姐姐身體本能的影響,吃得不多且沒什麼滋味。
她忽然放下筷子,看著陳默,眨了眨眼,用一種試圖模仿林薇平時語氣,卻又因為刻意而顯得有點彆扭的溫柔聲線說道:“姐夫,你下午還要在家辦公嗎?要不要我……給你泡杯茶?你好像很喜歡喝那個……枸杞紅棗茶?”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林薇芯在林莉身體裡)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陳默喜歡喝枸杞紅棗茶,是因為她林薇)覺得他工作辛苦,特意查了資料給他配的養生茶,而且她泡的時候會注意紅棗去核、枸杞用量,水溫也掌握得恰到好處。
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細微的、帶有她個人印記的關懷習慣。
現在,從頂著她的臉、她的身體的妹妹嘴裡說出來,帶著一種明顯生硬的模仿痕跡,聽起來非但不讓人覺得溫馨,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冒犯。
陳默拿著筷子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他抬眼看著對麵那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