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率領隊伍離開洛陽,北渡黃河,一路疾行,目標直指河內郡。初時路途尚算順暢,得益於顏良率領前軍的清掃和王匡在河內方向的接應。然而,當他們行至汜水附近,一座巍峨的關隘如同匍匐的巨獸,橫亙在通往河內的要道之上——虎牢關。
此關南連嵩嶽,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其城牆高厚,依山勢而建,遠遠望去,旌旗招展,甲胄的反光在陽光下星星點點,守備顯然十分森嚴。
隊伍在關外數裡處停下紮營。中軍大帳內,氣氛略顯凝重。
“主公,探馬回報。”顏良大步走入帳內,臉色嚴峻,“虎牢關守將乃董卓麾下都督徐榮,此人並非純粹西涼莽夫,頗懂兵法,治軍嚴謹。關上守軍約三千,皆是西涼老兵,戒備森嚴,對我等過往盤查極嚴,沒有董卓手令,恐難通過。”
“徐榮……”袁紹手指輕叩案幾,這個名字他記得,曆史上曾大敗過曹操和孫堅,是一員被低估的良將。董卓派他守此要衝,顯然也是知人善任。
文醜嗡聲道:“主公,不過三千人,我等麾下兒郎亦是百戰精銳,強攻便是!末將願為先鋒!”
“不可!”荀攸立刻出聲反對,他傷勢未愈,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清明,“文將軍勇武可嘉,然虎牢天險,易守難攻。徐榮非庸才,我軍雖精銳,但連日奔波,人困馬乏,更有眾多文士家眷需要保護,強攻損失必大,且一旦拖延,洛陽方向董卓援軍趕至,我等危矣!”
許攸也皺眉道:“公達所言極是。況且,若在此與董卓部將開戰,無異於公然宣告決裂,我等‘奉旨平亂、出城休整’的大義名分便蕩然無存,於日後號召天下討董不利。”
文醜聞言,雖心有不甘,但也知二人說得在理,隻得悶聲退到一旁。
袁紹聽著眾人的議論,目光卻始終落在麵前粗糙的地圖上。強攻是下策,繞行?虎牢關與黃河之間通道狹窄,且有重兵把守,繞行風險極大,且耗時日久。那麼,隻剩下一條路——智取。
他回想起曆史上十八路諸侯討董時,麵對虎牢關的無可奈何,最終是靠關羽溫酒斬華雄演義)以及呂布敗退等內部因素才得以突破。如今,他隻有這幾千人,必須用更巧妙的辦法。
“徐榮此人,性格如何?關內守軍士氣怎樣?董卓可有關乎我等的明確指令送達?”袁紹連續發問,目光銳利。
顏良答道:“徐榮治軍雖嚴,但並非李傕、郭汜那般殘暴,對麾下士卒還算體恤。至於士氣……西涼軍初入中原,又剛經曆洛陽混亂,想必並非鐵板一塊。董卓的明確指令,探馬未曾探知,或許尚未送達,或許徐榮接到的仍是常規戒嚴命令。”
袁紹眼中精光一閃,一個大膽的計劃逐漸在腦海中成型。他微微一笑,看向荀攸和許攸:“既然強攻不得,繞行不便,那我們就讓徐榮‘請’我們過去。”
袁紹的計劃迅速展開,分為明暗兩條線。
明線上,他大張旗鼓,打出“司隸校尉袁”、“奉旨平亂”的旗號,派出一名能言善辯的使者,帶著豐厚的禮物和一份措辭恭敬的文書,前往虎牢關求見徐榮。
使者昂首進入關城,麵對高坐其上、麵色冷峻的徐榮,不卑不亢地行禮,然後呈上文書與禮單,朗聲道:“徐都督在上,吾主袁司隸奉何大將軍遺命,入宮平亂,誅除閹黨,現已功成。因宮中混亂,陛下受驚,吾主憂心如焚,特護送蔡邕公、皇甫將軍等國之柱石,並攜帶宮中重要典籍,前往河北穩固局勢,安撫民心,以防不測。此乃為國為民之舉,望都督明察,開關放行。此些許薄禮,乃吾主感念都督鎮守雄關之辛勞,萬望笑納。”
這套說辭,是袁紹與荀攸精心打磨的,占據大義名分,將“逃離”包裝成“奉命維穩”,將“攜帶典籍人才”說成“保護國家財產”,滴水不漏。
徐榮看著禮單,又看了看文書,眉頭緊鎖。他並非不識時務,袁紹的名頭和這份看似合理的說辭,讓他不敢輕易動武。但董卓的軍令是嚴查過往,尤其是袁紹這等人物。
“袁司隸忠心可嘉。”徐榮緩緩開口,語氣平淡,“然榮職責所在,需確保關防萬無一失。請使者回報袁司隸,容徐某思量片刻,並需查驗隊伍,方可定奪。”他這是緩兵之計,既不得罪袁紹,也要履行職責,甚至可能是在等待洛陽的進一步指令。
使者依禮告退。
暗線上,袁紹的行動更為詭秘。他采納了荀攸的計策:
第一,命文醜挑選數十名機靈膽大的士兵,換上普通百姓或是潰散禁軍的服裝,混在每日試圖過關的流民隊伍中,在關前故意散布各種謠言。
有的說:“聽聞董太師董卓已自封太師)在洛陽縱兵劫掠,連袁隗太傅家都未能幸免,袁司隸是心寒了才走的!”
有的說:“宮裡傳出消息,張讓死前詛咒董卓,說西涼軍長久不了,很快關東諸侯就要聯合起來打回洛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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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說:“看見沒,袁司隸隊伍裡那些大箱子,據說都是皇宮裡的寶貝和救出來的大官,徐將軍要是攔著,萬一將來追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