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冬,壬午日,卯時三刻。
許都城南三十裡處的迎駕台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這座連夜趕工築起的三丈高台,披紅掛彩,旌旗招展,九麵巨大的青銅禮器分列兩側,在初冬的晨光中泛著莊重的光澤。台下,文武百官按品級肅立,最前方是身著十二章紋袞服的漢獻帝,在他身後,荀彧、孔融、伏完等重臣個個麵色凝重,仿佛在等待一個時代的審判。
晨霧尚未散儘,遠方的官道上已經可以看見飄揚的旌旗。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字和字將旗,那是已經接管許都防務的高順和辛毗率領的儀仗前導。三千陷陣營將士分列官道兩側,玄甲在晨曦中泛著冷冽的寒光。
曹操騎馬侍立在獻帝身側,低聲道:陛下,晉王到了。
獻帝不自覺地抓緊了龍袍的袖口,稚嫩的臉上強裝鎮定。這位十六歲的天子,今日將麵臨他登基以來最重大的考驗。他望向遠方,隻見一麵巨大的字王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旗下正是袁紹的王駕。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袁紹的王駕在百步外緩緩停下。隻見袁紹翻身下馬,卸下佩劍交給侍從,僅帶著田豐、沮授二人,徒步向迎駕台走來。這個出乎意料的舉動,讓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
袁紹走到迎駕台前,躬身行禮:臣袁紹,參見陛下。
他沒有行跪拜大禮,但這個舉動已經讓不少大臣鬆了口氣。按照禮製,受九錫的諸侯王見天子可行揖而不拜之禮。
獻帝連忙抬手:晉王平身。
荀彧適時上前,展開詔書:天子有詔,晉王袁紹平定北疆,功在社稷,特賜履劍上殿,讚拜不名...
就在詔書宣讀之時,孔融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袁紹雖然卸下了佩劍,但腰間仍然佩戴著一柄短劍。按照禮製,麵見天子必須解除全部兵器。
晉王!孔融忍不住出聲,麵見天子,為何不解佩劍?
此言一出,現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所有人都看向袁紹腰間,果然看到一柄裝飾華麗的短劍。
袁紹麵色不變,坦然道:此劍乃陛下所賜,特許履劍上殿。孔大夫若是不信,可問曹丞相。
曹操立即接話:確實如此。陛下日前下詔,特許晉王履劍上殿。
獻帝也連忙點頭:是...是朕特許的。
孔融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荀彧用眼神製止。
這時,袁紹卻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解下短劍,雙手奉上:既然孔大夫提出質疑,那紹便解下此劍,以示對陛下的敬意。
這個以退為進的舉動,頓時讓孔融麵紅耳赤。獻帝更是連連擺手:不必不必,晉王快快佩上。
一場潛在的衝突,就這樣被袁紹輕鬆化解。在場的河北將領們無不麵露得色,而朝中老臣則神色複雜。
接下來是正式的冊封儀式。獻帝親自為袁紹戴上九旒冠冕,授以晉王璽綬。當那頂象征著諸侯王最高禮製的冠冕戴在袁紹頭上時,在場許多老臣都忍不住彆過臉去。
儀式結束後,袁紹向身後示意。頓時,號角長鳴,戰鼓震天。
隻見官道兩側,河北精兵依次列陣。最先走過的是顏良率領的重騎兵,人馬皆披重甲,在晨曦中閃耀著冷冽的寒光。每個騎兵都手持丈八長矛,馬鞍旁懸掛著強弓硬弩,正是威震北疆的鐵浮屠。
緊接著是文醜的輕騎兵,來去如風。這些騎士身著輕甲,腰佩環首刀,背負重弓,正是令胡人聞風喪膽的幽州突騎。
張合的弓弩手方陣緩步而來,三千強弩手步伐整齊劃一,手中的大黃弩在陽光下泛著幽光。這是曾在界橋之戰中大破公孫瓚白馬義從的精銳。
高覽的步兵方陣更是令人震撼。這些重甲步兵手持長戟,腰佩短劍,每一步踏出都讓大地為之震顫。他們的鎧甲上還帶著征戰的痕跡,卻更添幾分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