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秋,甲子日,寅時三刻。
鄴城北門永定門轟然洞開,晨曦微露中,一支龐大的軍隊如同蘇醒的巨龍,開始向北湧動。當先兩萬精銳騎兵,分作紅黑兩隊。左軍赤甲紅袍,旗號上一個巨大的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右軍玄甲黑袍,字大旗迎風招展。顏良、文醜並轡而行,鐵甲在初升的朝陽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中軍處,袁紹乘坐六駕戰車,玄色王旗高高飄揚。戰車兩側,張遼、高順率領的陷陣營重步兵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鐵甲鏗鏘之聲震人心魄。樂進、趙雲各率本部精銳護衛兩翼。整個行軍隊伍綿延十餘裡,旌旗蔽日,刀槍如林,卻除了腳步聲與馬蹄聲外,再無半點雜音,展現出可怕的紀律性。
袁紹身側,一個身著銀甲白袍的年輕將領格外引人注目。他麵容與袁紹有幾分相似,卻更顯文秀,正是袁紹次子袁熙。此刻他緊握韁繩,目光既興奮又緊張地掃視著這支無敵雄師。
顯奕袁熙字),袁紹目光平視前方,聲音沉穩,你看我這大軍,比之當年界橋之戰時如何?
袁熙連忙收回目光,恭敬答道:父王天威,今日之師,遠勝往昔。兒臣見軍容鼎盛,將士用命,心中振奮。
袁紹微微頷首:兵者,國之大事。為將者,不僅要知兵,更要知勢。此次帶你隨軍,就是要讓你親眼看看,什麼是大勢所趨,什麼是逆天而行。
兒臣明白。袁熙鄭重應道,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思。
與此同時,一支輕騎從隊伍中分出,快馬加鞭,直撲西北方向——那是袁紹派往張合軍中的信使,攜帶著王旗北指的消息與最新的作戰指令。
五日後,並州界休要塞。
張合站在了望台上,遠眺南方官道。連日的激戰讓他甲胄上布滿刀痕,但身姿依舊挺拔如鬆。高覽快步登上城樓,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儁乂,探馬來報,顏良、文醜二位將軍的先鋒距此已不足五十裡!殿下親率的中軍也在百裡之外了!
張合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好!傳令下去,整軍列隊,準備迎接王師!他頓了頓,又道:鐘繇先生何在?
正在整理這些時日收集的並州各郡戶籍田冊,說要呈報殿下。高覽答道,隨即壓低聲音,隻是...晉陽那邊,似乎也有所察覺了。
就在昨日,他們的斥候與高乾的遊騎發生了數次小規模衝突,顯然叛軍也加強了對南麵的偵察。
無妨。張合目光銳利,大勢已定。高乾現在才想應對,為時已晚。
兩個時辰後,南方煙塵大起,顏良、文醜率領的先鋒騎兵如洪流般湧至界休城外。兩軍會師,旌旗招展,歡聲雷動。
顏良飛身下馬,聲如洪鐘:儁乂,敬誌,彆來無恙!殿下王師即刻便到,並州局勢如何?
張合迎上前去,簡要彙報:叛軍主力龜縮晉陽,周邊郡縣多持觀望。匈奴騎兵約有萬餘,駐紮在晉陽以北三十裡的狼孟,與高乾形成掎角之勢。
文醜冷哼一聲:跳梁小醜,也敢負隅頑抗!待殿下大軍一到,定叫他們灰飛煙滅!
正當眾將議論之際,一騎快馬飛馳而至,馬上騎士滾鞍下跪:報!殿下中軍已到二十裡外,命各位將軍即刻前往大營議事!
眾將神色一凜,整裝策馬,向著南方迎去。
與此同時,晉陽城,刺史府內。
高乾焦躁地在堂內踱步,手中的軍報被他攥得死緊。短短數日間,南線斥候幾乎損失殆儘,界休方向煙塵蔽日,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可怕的事實。
主公,謀士荀諶快步走入,臉色蒼白,確認了...是袁...是晉王的王旗。他親自來了。
高乾猛地停下腳步,身體肉眼可見地晃了一下。他扶著案幾,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他竟然親自來了...
這一刻,高乾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少年時舅舅教導他騎射,青年時舅舅舉薦他出仕,去年舅舅拍著他的肩膀將並州托付給他...四世三公的家門...竟出了我這個叛徒...他喃喃自語,臉上血色儘失。
荀諶見狀,急忙道:主公,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晉王親至,士氣必然大振。當務之急是固守待援,匈奴那邊...
對,匈奴!高乾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呼廚泉單於答應我的三萬鐵騎呢?為何至今隻見區區萬人?
單於說...要看看局勢再說。荀諶苦澀地道,如今晉王親征,恐怕...
高乾頹然坐倒,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走上了一條多麼危險的不歸路。
界休以南三十裡,袁軍大營。
連綿的營帳望不到邊際,中軍大帳前,玄色王旗高高飄揚。帳內,袁紹端坐主位,文武分列兩側。左側是郭嘉、賈詡、程昱、田豐等謀士,右側以顏良、文醜為首,張合、高覽、張遼、高順、樂進、趙雲等將領肅立。袁熙則站在袁紹身側稍後的位置,認真觀察著這場決定並州命運的軍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張合首先出列,詳細稟報了並州局勢:...晉陽城高池深,存糧可支半年。高乾將主力收縮城內,約有兩萬餘人。匈奴騎兵萬餘駐狼孟,皆為輕騎,來去如風。此外,西河郡尚有匈奴彆部五千,在上郡一帶活動。
鐘繇接著補充:並州各郡太守多持觀望,可爭取者甚眾。若能速勝,傳檄可定。
袁紹靜靜聽完,目光掃過眾將:諸將有何破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