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咬著下唇,眼中淚光閃動。良久,她才鼓起勇氣開口:李泌公子的下落,老爺可打探到?
我心頭一震。內心卻一番苦笑,東宮我確實去了,也救出一人,但那人卻不是李泌。看著月娥期盼的眼神,我不忍告知實情,一番思索,決定說一個善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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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還在太子府中,我故作輕鬆地說,好像讓他擬稿東北邊疆戰事的事。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吧!
月娥聞言,眼中瞬間綻放出光彩,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真的嗎?老爺何時去的東宮?有沒有騙我?您見到李公子了嗎?
我何時騙過你?我強笑道,忽略了一連串的問題,隻回答重點。李泌才華橫溢,太子殿下依然很是器重他。說不定過些時日因他撰寫此稿,還能升官呢。
月娥臉上泛起紅暈,更顯得嬌俏可人。她輕輕撫摸著發間的銀簪,小聲說:若是李公子能當上大官...他一輩子不見月娥都可以...
我心中一酸。這傻丫頭,至今還惦記著李泌的安危與前途。但看著她久違的笑容,我又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等我們從烏程回來,說不定就能見到他了。我安慰道,這回放心了吧?快吃吧,湯餅都要涼了。
月娥這才拿起筷子,小口吃著羊肉湯餅。她的動作優雅得體,顯然是受過良好教養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我突然想起李泌失蹤之日,那個瑟瑟發抖的少女。老爺,月娥突然抬頭喚我,去烏程都要準備些什麼?奴家想提前打點好,省的夫人費心。
我思索片刻:多備些厚衣裳,南邊雖比長安暖和,但水路風大。李冶喜歡吃的蜜餞果子也帶些,路上解悶。
月娥認真地點頭,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奴家記下了。聽說太湖的景色非常美,烏程的梅花也開得極好,若是能逛逛太湖,再趕上花期...
看著她興致勃勃,話語突然多起來的樣子,我不禁莞爾。這丫頭,總算從陰霾中走出來了。隻不過…謊言也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掩蓋。
用過早膳,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自從回到長安就忙忙碌碌,還未曾去探望被關押在楊國忠府上的崔圓。
想到此處,便穿戴整齊。今日就去會會崔圓,連同河北崔氏以及李冶的世仇,最好都能一並解決。
來到相國府,楊國忠早朝尚未歸來,裴氏夫人親自將我迎入書房。她今日穿著絳紫色襦裙,發髻高挽,比那日拜相家宴更加雍容華貴。
東家這麼早來,可是有急事?裴柔打發走下人後,恭敬地問道。
我環顧書房,目光落在案幾上一份攤開的奏章上。走近細看,竟是一份關於為百姓減賦、增加各地世家稅收的奏章,字跡工整有力,尚未寫完,但字裡行間都是對黎民百姓的關切。
這是楊國忠所寫?我指著奏章,難掩驚訝。
裴氏不知我心裡所想,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東家明鑒,國忠自從稱您東家之後便...不再作惡。他說您是他的貴人,讓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為官,還說...她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還說什麼?我頓時知道裴氏會錯我意,但是並沒解釋,繼續追問道。裴氏抬起頭,眼中含淚:還說願意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心中思緒萬千。若這奏章真出自楊國忠手筆,那他確實是在改過自新,不再將心思用在謀權奪利上,而是真心為百姓謀福。
起來吧。我伸手欲扶。裴氏卻不肯起身:東家,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國忠此前確實做了很多壞事,就連奴婢他都好久沒有過問了。但是自從您出現,他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若不是那日見到您與夫人,我都以為那是夢。
她越說越激動:他現在口中都是江山社稷、大唐百姓。連青樓都再也沒去過,對我也是百般細心,說我是他的結發之妻,在他不得意之時默默陪在身邊,如今他已是相國,要加倍疼愛我。
我注意到她說這話時,臉上浮現出少女般的紅暈。這位曾經的蜀地娼妓,如今貴為宰相夫人,卻依然保持著對丈夫的深情。
東家,這都是真的,奴婢不敢隱瞞半分,他真的改好了。裴氏見我不言語,急切地說。生怕我不信。我歎了口氣,將她扶起:沒說不信你們。
裴氏站起身,又似有話要說,猶豫再三,終於咬牙道:就連那床笫之事他都儘力滿足奴家,在此之前他都多少年不與我歡好。所以奴婢斷定他已改過,請東家...
我一時語塞。大唐民風開放,但將閨房秘事如此直白道出,還是讓我有些尷尬。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她能想到最有力的證據——一個男人對妻子的態度,往往最能反映其本性。
坐那與我說話,這是命令。見她又欲下跪,我厲聲喝道。裴柔剛坐定,書房門突然被推開,楊國忠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他身著紫色官袍,腰間金魚袋隨著步伐晃動,顯然是剛下朝就趕回來了。
東家,裴柔惹您不高興了?我給您賠罪。她一個婦道人家,您彆跟她一般見識。楊國忠拱手道,額頭還帶著趕路時的汗珠。
此時,裴氏已起身與丈夫並肩而立,兩人站在一起,竟有幾分貧賤夫妻相濡以沫的意味。
這是你寫的?我再次指向案幾上的奏章。楊國忠看了看,坦然道:是的東家,尚未寫完。
我仔細打量著他。這個曾經在史書中被描繪成奸佞小人的楊國忠,此刻眼中竟閃爍著真誠的光芒。他臉上的皺紋似乎比上次見麵更深了,鬢角的白發也多了幾根,想必是為國事操勞所致。
從今往後,你二人不要再叫我東家。我突然說道。話音剛落,兩人便齊齊跪地。楊國忠急道:老奴知道錯了,與裴柔無關,您就責罰老奴我吧!
我忍不住笑罵:知道個屁,你錯在哪?楊國忠愣了片刻,壯著膽子說:老奴...老奴真的不知。
我笑著將二人扶起:就是嘛!沒錯瞎承認什麼?以後就叫我子遊,你也彆老奴老奴的,貴為宰相,這話出自你口不合適。
楊國忠老淚縱橫:這...這合適嗎?我拍拍他的肩膀:義父以天下百姓為己任,我心甚慰。
謝謝東家,老奴...楊國忠話到一半,被我佯怒打斷。你又違逆於我?
楊國忠破涕為笑:謝謝子遊,您救了大唐,也救了老夫。我正色道:彆以為你今日所做之事後人不知。千百年後,你的所作所為定會寫在史冊之中,是遭後人唾罵,還是流芳百世,都在你一念之間。不過,按你今日所為,史書中定會有一位愛國愛民的唐代好宰相被後代頌揚。
楊國忠激動得滿臉通紅:這些…都是...都是子遊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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