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放心。我舉杯與他相碰,正因為長安不太平,我們才回來過年啊。陸羽也好奇地看著我:李兄,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抿了口酒,將一路從烏程逃亡到長安經曆簡略道來,隱去了讓楊國忠吞服‘七轉青魂丹’和李冶食毒的部分。當說到念蘭軒茶坊時,陸羽眼睛一亮;提及我與李冶在水上庭院學劍,朱放拍案叫絕;講到被封銀青光祿大夫時,兩人又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朱放摸著下巴,我這烏程縣令,還真是托你的福?我笑著搖頭: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楊國忠確實提過他提拔了你。
好哇!朱放跳起來,我說怎麼突然天上掉餡餅!原來是你小子在後麵搗鬼!他抓起酒壺給我斟滿,罰酒三杯!
李冶在一旁添油加醋:朱明府當縣令是什麼感覺呀?審案子時沒睡著吧?
朱放老臉一紅:李大家這話說的......本官勤勉得很!說著自己先笑起來,好吧,我承認,那些文書工作都是王縣丞在做,我就蓋個印。
眾人哄堂大笑。月娥和杜若掩嘴輕笑,春桃更是笑得前仰後合。陸羽忽然正色道:李兄,你的念蘭軒,用的可是《茶經》之法?
我點頭:正是。陸羽激動得胡須直顫:當真?那、那拙作可有需要修改之處?我真誠地對陸羽說,我在實踐中總結了一些新法,回頭與陸兄切磋。
朱放插嘴道:得了吧,你們倆一聊茶就沒完沒了。李哲,說說長安的美人兒!平康坊去過沒?
李冶立刻瞪眼:朱明府!你現在可是朝廷命官,注意言行!朱放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當了官反而更不自由了......
歡笑聲中,我望著這些熟悉的麵孔,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與這些真心相待的朋友在一起,才真有家的感覺。
次日一早,李冶就把我從被窩裡拽出來:夫君,快起來!今天要去采辦年貨!
我睡眼惺忪地被四個女人簇擁著出了門。烏程的街市比兩年前更加繁華,叫賣聲此起彼伏。李冶和杜若走在前麵,不時在攤販前駐足;月娥和春桃跟在後麵,手裡很快提滿了各色物品。
我們一路走,一路有李冶的老相識與之寒暄。布莊的孫掌櫃硬是塞給李冶一匹上好的越羅;藥鋪的吳大夫送了她一包自配的安神茶;就連街角的賣餅阿婆都記得我與李冶愛吃她家的梅乾菜餅,特意包了一摞讓我帶回去。
小姐,買些新綢緞做衣裳吧?春桃指著一家布莊。
先去鐵匠鋪看看。李冶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夫君可還記得當年的這家鐵匠鋪。
鐵匠鋪的古銅色壯漢正在打鐵,見我們進來,眯著眼一打量,突然瞪大眼睛:李大家,您回來了?
李冶笑著拱手:張師傅,彆來無恙。我快步上前,您的鐵器鋪子還在啊!
張師傅哈哈大笑,指了指鐵錘:托公子的福!還想不想再試試?他神秘地壓低聲音,聽說您現在是大官了?他上下打量我一身錦袍,嘖嘖稱奇,一身肌肉直顫,我早就看出您不是一般人!
李冶得意地說:張師傅,我夫君現在是三品銀青光祿大夫。壯漢連連作揖:失敬失敬!李大人今日來是......
打幾把好剪刀。我笑道,長安的剪刀都不及張師傅的手藝。壯漢樂得合不攏嘴,當即拍胸脯保證三天後交貨。
離開鐵匠鋪,我們又去了木雕藝人周師傅的攤位。老周一眼認出我們,激動得差點摔了手中的刻刀:李大家與公子回來了!自從您讓我雕完那個小人以後,我就開始雕人物,可是讓我賺了不少錢呢!
我拿起攤上一隻精美的木雕人物,又看了看依舊精瘦的中年男人:您的手藝更精進了。
周師傅連連擺手:托您的福!說著從櫃台下取出一個錦盒,這是我特意為您準備的,一直沒機會送出去。
盒中是一套精美的茶具:茶則、茶匙、茶針一應俱全,每一件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笑臉。
這.......我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周師傅憨厚地笑著:聽說您在外地開了茶坊,就琢磨著您總有一天會回來。
采買完畢,我們大包小包地往回走。路過醉仙樓時,朱放從二樓窗戶探出頭來:李哲!上來喝酒!
李冶白了他一眼:朱明府,大白天就喝酒,縣衙沒事做嗎?朱放笑嘻嘻地說:本官今日休沐!說著從窗口垂下一根繩子,把年貨吊上來,我讓人送回府上!
我們哭笑不得,隻好照辦。李冶安排春桃帶著杜若與月娥回了彆院後,我與李冶才上了樓,發現陸羽也在,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你們倆倒是逍遙。我搖頭笑道。
李哲!朱放一看到我就嚷嚷,快來評評理,陸羽這廝耍賴!我笑著走過去,看著棋盤上黑白交錯的局麵。調笑說道:“居然來醉仙樓下棋?也就隻有你們能做到。”
“還不是這大縣令,非要拉著我來。”陸羽給我斟了杯酒:李兄,關於茶道新法......
朱放一把捂住他的嘴:打住!今日隻敘舊,不談茶!他舉起酒杯,來,為我們的李大人榮歸故裡,乾杯!
陸羽佯怒的瞪了一眼朱放,“當多大的官也掩飾不了你的俗不可耐。”
四個杯子在空中相碰,酒液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遠處傳來集市上嘈雜的人聲,近處是醉仙樓熟悉的酒香。我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忽然明白,無論走得多遠,這裡永遠是我在大唐最溫暖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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