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的紅唇湊近我的耳邊,溫熱的氣息裹挾著清晨特有的馨香,癢癢地拂過我的耳廓,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聲,慢悠悠地、一字一頓地說:“實在是……夫君你太過‘生猛’了些,妾身一個人……有些吃不消呢……”
那刻意拖長的尾音,那嬌媚入骨的腔調,還有那“生猛”二字帶來的巨大衝擊力,像一道電流猛地躥遍我的四肢百骸!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轟”地一下從腳底板直衝頭頂,燒得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沸騰,耳朵裡嗡嗡作響,臉頰燙得能烙餅。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不由自主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咯咯地笑著,像隻滑不留手的小狐狸,裹著錦被靈巧地往床榻裡側一滾,徹底拉開了距離。陽光勾勒著她裹在錦被裡起伏的曲線,那笑容明媚得刺眼,帶著一種讓人又愛又恨的挑釁。
理智?那是什麼東西?在那一刻,早已被那明媚的笑容和那句“生猛”徹底燒成了灰燼。一種混合著羞惱、占有欲和被她輕易挑起的、無法抑製的灼熱衝動,瞬間主宰了我的四肢百骸。
“看來是為夫……昨夜太過‘憐香惜玉’了?”我咬著牙,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危險的沙啞。話音未落,身體已如獵豹般撲了過去!
“呀!”李冶驚呼一聲,裹著被子想逃,卻哪裡快得過被徹底點燃的我?錦被瞬間成了戰場,糾纏、翻滾,溫軟的軀體在懷中掙紮扭動,如同上好的絲綢,那清脆的笑聲和刻意壓低的嬌呼成了最烈的助燃劑。
陽光透過紗帳,在淩亂的床榻上投下斑駁晃動的光影,空氣裡彌漫著暖香、陽光的氣息和一種近乎甜膩的曖昧。
不知糾纏了多久,直到那惱人的笑聲最終化為破碎的喘息和低低的嗚咽,直到那明媚的金眸被迷蒙的水汽徹底浸染,隻剩下無助的沉溺……
意識再次從雲端緩緩回落。胸膛劇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剛從一場激烈的搏殺中幸存下來。汗水沿著額角、脖頸、脊背不斷滑落,黏膩膩地浸濕了身下的褥子,帶來一種奇異的、疲憊到極致的鬆弛感。
目光有些渙散地投向窗外——方才還明晃晃、帶著囂張暖意的日頭,不知何時已悄然西斜!橘紅色的、帶著慵懶暖意的餘暉,正溫柔地塗抹在窗紙上,將室內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遲暮的暖金色。
“老天爺……”我望著那窗紙上移動的光影,喃喃地吐出一口氣,聲音沙啞得厲害,“這……這就落山了?”一種強烈的時間錯亂感攫住了我。仿佛隻是閉眼再睜眼的功夫,一個白天竟已悄無聲息地從指縫間溜走了?
身側傳來同樣急促的喘息聲。李冶蜷縮在我身旁,白發汗濕地黏在潮紅的臉頰和頸側,錦被隻胡亂地搭在腰間,露出大片雪白細膩、此刻也泛著誘人粉色的肌膚。
聽到我的聲音,她才極其費力地掀開一點眼皮,迷離而失焦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控訴和一種被徹底榨乾的無力感。她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微弱的、帶著濃濃倦意的輕哼,隨即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像隻累極了的小獸,隻想沉沉睡去。
看著她這副模樣,一股混雜著心疼、滿足和一點點“罪魁禍首”般心虛的情緒湧上心頭。我側過身,小心翼翼地將她汗濕的鬢發撩開,指腹輕輕拂過她滾燙的臉頰。她無意識地在我掌心蹭了蹭,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睡吧……”我低聲在她耳邊安撫,拉過錦被,將她裹得更嚴實些。她幾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
在暮色四合的光影裡,心頭一片難以言喻的安寧。陽光徹底沉入了地平線,隻留下天際一抹黯淡的橙紅。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才傳來春桃刻意放輕、帶著試探的腳步聲,接著是小心翼翼的叩門聲:“老爺,夫人?晚膳……備好了。”
胡亂用過了些不知滋味的晚膳,身體深處那場大戰的餘波仍在隱隱作祟。重新躺回尚有餘溫的床榻。李冶早已再次沉沉睡去,蜷在我身側,呼吸清淺均勻,像隻溫順的貓兒。
屋內隻點了一盞小小的油燈,就在這昏沉欲睡的靜謐中,一個聲音毫無預兆地撞進了腦海深處——
“蘇州念蘭軒生意穩定,都是老主顧,偶爾有遠道慕名而來的雅士。小的在茶博士中選了個機靈的,暫時管著茶坊。”
是阿福的聲音。清晰得仿佛他此刻就躬著身子站在床榻前。那是他剛到長安向我彙報時的話。
隨後,阿福臉上露出一種帶著點不好意思,試探著說道:“其實……東家,我來長安前,酒坊的姚師傅還特意拉著我問您來著。他說啊,東家教他的法子簡直是神了!那蘭香酒,現在在蘇州城裡,都快被搶瘋了!排隊都排到坊門外頭去,根本供不上賣!那酒壇子一開,那香味兒……”阿福誇張地吸了吸鼻子,仿佛那酒香此刻就縈繞在鼻端,“姚師傅急得嘴角都起燎泡了,天天催著工人,可人手就那些,再趕也趕不上趟兒。他托我問東家,您看……那‘蘭香坊’的招牌,是不是也能跟著念蘭軒一道,開個分號?哪怕……哪怕先把作坊再擴大些呢?依小的看,這勢頭,開到哪裡都是日進鬥金的買賣!”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阿福越說越興奮,唾沫星子似乎都要隔著記憶噴到我臉上。我躺在黑暗中,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絲笑意。這小子,腦瓜子確實活絡,心思也夠用。日後真把茶肆和酒坊的攤子都交給他打理,想必也能省心不少。當時心裡就暗道了一句:“你不提起,我都快忘了蘇州城裡還有這麼一間酒坊在悶聲發大財了。”
於是順口問道:“那酒坊現在具體如何?姚師傅還應付得過來嗎?”
“應付?東家,那簡直是大火爆炒豆子——劈裡啪啦忙不過來啊!”阿福一拍大腿,眉飛色舞,“比咱們念蘭軒的生意還要火爆十倍!姚師傅現在手下雇了二十多個工人,日夜兩班倒,那釀酒的爐灶就沒熄過火!可就這樣,那酒還是供不應求!您是不知道,如今在蘇州城裡,提起‘蘭香酒’,那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那些個文人雅士,富商巨賈,都以能買到一壇新出的蘭香酒為榮!逢年過節送禮,沒一壇蘭香酒,都覺得麵上無光!市麵上都炒出高價了,真真是一壇難求啊!”阿福的眼睛在燈影下閃閃發亮,那興奮勁兒透過記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看著他興奮得紅光滿麵的樣子,蘇州城喧鬨的街市、念蘭軒嫋嫋的茶香、蘭香坊濃鬱的酒氣……那些久違的景象忽然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一個念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