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再次凝固。
陳三槐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那裡還留著一道淺淺的疤痕，是他六歲那年摔碎陶罐時劃的。
原來那時候，債就已經來了。
“所以……”他聲音低啞，“我偷的不是紅肚兜，是一張欠條？”
“而且是簽在我名下的。”林守拙點頭，“看來你師父當年轉嫁二十年功德，其實是在替你填坑。”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他怕你知道得太早。”湯映紅輕聲道，“怕你連六歲都活不到。”
戰艦內部的光影開始扭曲，像是有誰在強行終止這段記憶回放。
“彆讓它停。”陳三槐伸手按住賬簿，“我要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林守拙迅速翻動《陰陽折紙》，抽出一張空白頁，剪下幾個鉛字：
【目擊者】【記憶篡改】
紙蛾再次飛出，這次它們繞著戰艦內部盤旋一圈，最後落在張黑子的影子裡。
他的影子開始抖動，接著緩緩拉長、變形，最終顯現出一個模糊的畫麵——
一群村民圍坐在井邊，談論著那個偷紅肚兜的孩子。
“聽說那孩子瘋了，整天說自己聽見祖先說話。”
“可不是嘛，前兩天還在墳地裡數銅錢。”
“哎喲喂，他爹娘也沒管住他。”
可就在畫麵即將清晰的一刻，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人群後方。
那人穿著一身陰司官服，手持判官筆，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陸離。”林守拙咬牙。
“他在乾什麼？”湯映紅問。
“守護記憶。”陳三槐盯著那畫麵，“不讓任何人回憶起那天的事。”
“也就是說……”張黑子的聲音有些發抖，“他早就知道我會來查這一段。”
“不隻是你。”林守拙低聲道，“是我們所有人。”
賬簿猛然一震，封麵上的幽光驟然熄滅，戰艦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靜默中，隻聽得見算盤珠的“嘀”聲，一聲，又一聲。
像是倒計時。
“我們得換個地方。”陳三槐終於開口。
林守拙剛要合上《金融鬼話》，忽然發現那頁空白紙上浮現出一個新的數字：
0625。
“生日？”湯映紅問。
“不是。”陳三槐盯著它，瞳孔微微收縮，“是編號。”
“誰的編號？”
“我的。”他低聲回答，“我六歲那天，被寫進了賬本。”
戰艦外，警報燈重新亮起，但這一次，顏色不再是紅色。
而是深紫色。
像是宇宙本身，也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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