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中央棺槨前，咬破手指，將血滴向所有棺蓋。
九十九具棺，血跡全被吸進去，像乾海綿遇水。唯獨中央那具，血珠滾了兩圈，啪嗒掉地上。
“真身不飲後人血。”他抹了把手指，“行，有原則。”
他彎腰撿起玉簪殘柄——簪身已融化，化作液態紙錢，正順著裂縫往下滲，像是在交入場費——輕輕敲了三下棺蓋。
“咚、咚、咚。”
棺開一線。
霧中伸出一隻布滿老年斑的手，皮膚薄得像宣紙，血管青紫，指甲發黃，手腕上還戴著塊電子表，屏幕顯示“2023年7月15日，農曆癸酉年七月初七”。
手一把拽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骨頭捏碎。
“混小子。”沙啞的聲音從棺內傳出，帶著點旱煙味和電子雜音，“你終於找到真正的我了。”
話音未落，棺底升起漩渦，漆黑如墨，邊緣泛著青銅色光暈，像是有人把整個夜空卷成了筒。漩渦裡飄出半頁燒焦的紙，上麵畫著個折紙人，五官模糊，但那身開襠褲和補丁道袍，赫然是他五歲時的模樣。
折紙人右眼位置，用槐木符削了顆眼球，正隨著漩渦轉動，眨了一下。
陳三槐沒動。
他盯著那折紙人，忽然伸手，從道袍內袋摸出半截驢蹄拓片，往漩渦邊緣一貼。
拓片瞬間被吸進去，消失前，他看清上麵浮出一行小字：信用評分：999，凍結所有陰間賬戶。
漩渦猛地一縮，又張開，霧中傳來一聲咳嗽，像是老式收音機調頻成功。
“彆愣著。”那手拽得更緊，“你不是要真相嗎？”
陳三槐低頭看自己右眼，最後一滴淚正掛在睫毛上，沒落。
他抬手，用指甲尖輕輕一撥。
淚珠墜下，砸進漩渦邊緣。
那一瞬，折紙人的眼球突然轉向他，嘴角從紙邊裂開，扯出一個笑。
陳三槐的左眼通陰視野裡，祖先債單“唰”地刷新，新增一筆：
債務類型：時空透支
金額：未知
還款方式：以身代鑰
狀態：已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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