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牙元寶還在掌心發燙,血順著指縫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算盤第七格,珠子吸了血,裂口裡的“太公監製”四個字紅得像要燒起來。
陳三槐沒去擦血,也沒把元寶拔出來。他知道這玩意兒現在不是傷他,是在認主——認的是那張u盤裡藏的ip地址,地獄十八層主控室b區,父親子時三刻親手建的錢包。
他把u盤從內袋抽出來,塞進銅錢模具。槐木一震,投影又出來了,數據鏈密密麻麻,最終彙聚的那個錢包地址,這次多了點變化:旁邊浮出一串坐標,經緯度精確到小數點後七位,正正落在城南“永生園”樓盤的地基中心。
他盯著那串數字,右眼開始流淚。金淚滑到下巴,沒落地,直接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子孫運典當契,抵押物:陳氏血脈三代承運,生效地:陽宅地脈交彙點。”
他抹了把淚,混著血塗在狗牙上。牙尖猛地一顫,自動轉向東南方向,像是被什麼拽著。
他知道,該去挖祖墳了。
林守拙的紙紮坊在城西老巷子儘頭,門框上掛著一串紙鈴鐺,風吹不響,人碰也不響,隻有陳三槐走近時,其中一隻突然“哢”地斷了線,掉下來砸在他腳邊。
他彎腰撿起,是一隻紙做的算盤珠,沾了灰,背麵用紅筆寫著“第19變”。
林守拙坐在工作台前,正拿剪刀剪一匹紙馬的鬃毛,頭也不抬:“你來了。我昨夜夢見我閨女穿婚紗,腳上是雙aj。”
“你沒閨女了。”陳三槐把算盤珠扔桌上,“我要你做個羅盤,能顯影腳印的那種。”
“滯銷冥鈔折的?”
“三張。”
林守拙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剪:“你右眼流的不是淚,是利息。再流下去,你兒子還沒出生就得替你還債。”
“所以我才來找你。”他把狗牙元寶拍在桌上,牙尖插進木板,血順著流下來,“用這個引路,你能還原三十年前的地基腳印。”
林守拙手一頓,剪刀“哢”地剪斷了紙馬脖子。
他沒動怒,隻是默默把斷頭粘回去,然後從角落翻出一疊泛黃的紙灰,是燒剩的婚書殘片。他把灰倒在羅盤模子上,又從抽屜裡摸出發簪,插進中心軸。
“以死人之灰,引活人之蹤,得加錢。”
“三張半。”
“成交。”
羅盤成型那刻,指針“啪”地落地,自燃起來。火苗不高,卻燒出八個字:陳氏姑婆,魂歸無門。
灰燼裡,躺著一枚紙紮發簪,樣式老舊,簪頭卷著一朵褪色的梅花。
林守拙看了一眼,手抖了下:“這……是我給我閨女紮的。”
陳三槐沒接話,把發簪收進袖袋,轉身就走。
“永生園”工地夜裡不點燈,但地基坑四周立著一圈紙紮童男,手裡提燈籠,燈籠不亮,可人走近十步之內,就會自動轉向,眼珠轉動,嘴裡吐出紅字:“止步,陰宅重地。”
陳三槐蹲在圍欄外,把aj鞋底刮下的金粉抹在鞋尖,一腳踩進土裡。
瞬間,右眼炸開幻象——三十具女屍穿紅嫁衣,手挽紅綢,排成迎親隊列,最前頭那個蓋著蓋頭的新娘,手腕上係著紅繩,繩結打法和六道輪回集團的洗眼液包裝一模一樣。
他咬破舌尖,血滴進算盤第七格。“太公監製”四字一亮,幻象退散。
他跳進地基坑,蹲在坑底,把金粉撒向地麵。
粉一落地就燃,火光映出地底刻痕——一道完整的“血脈反芻”咒文圖騰,中心凹槽形狀古怪,像某種接口。
他盯著那凹槽,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摸出太爺爺的智能機頂盒。盒子底部有個凸起的圓點,正好能嵌進凹槽。
他沒試,隻是記下了。
身後傳來紙張摩擦聲。他回頭,五具紙紮童男已翻過圍欄,直挺挺走來,嘴裡吐出紅字:“還我子孫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