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了了。”他說，“公務係統崩了，拘魂令發不出去。”
陳三槐接過哭喪棒，裂痕裡還卡著半片狗牙元寶。他把碎片往深裡推了推，棒身嗡地一震，影子猛地抽搐，鼓起一小塊，像是咽了口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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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黑子鬆了口氣，抬手用棒頭敲地。三聲，短長短。
地底傳來震動，和嬰兒的呼吸頻率一致。
“第18層。”他說，“永動機不是抽魂，是榨魂。把魂壓成紙，一頁一頁吐出來，印上債務編號，自動歸檔。”
陳三槐低頭看棒身，裂痕中的碎片正發燙，像在充電。
林守拙把紙紮耳機重新接上，播放倒帶聲。直播畫麵恢複，ai主播還在背對鏡頭，但語速變了，從童聲切換成機械播報：“檢測到債務主體活躍，啟動繼承人綁定程序。倒計時：720000。”
畫麵角落彈出新浮窗：【直播觀眾數突破50萬】【打賞總額突破1000萬陰德】【繼承人綁定進度1】
“它在用我的聲音，我的記憶，我的賬戶，搞直播帶貨。”陳三槐把銅錢收回口袋，“賣的是我全家的命。”
林守拙拆開紙灰羅盤，抽出中心軸，蘸著黑油在桌上畫了三道線。第一道連路由器，第二道連嬰兒手腕上的紙鎖，第三道指向地底震動源。
“信號閉環。”他說，“直播吸功德，功德喂永動機，永動機壓魂成賬，賬本綁定繼承人——你爸在鍵盤上敲的，就是這個係統。”
陳三槐沒答。他蹲下，從路由器殘骸裡摳出那顆紙心臟。心臟還在跳，但節奏變了，和嬰兒的呼吸、地底的震動、直播的打賞提示音，全都同步。
他把心臟放在掌心，咬破舌尖，一口血噴上去。
血沒流，直接蒸發，騰起一縷紅霧，霧裡浮出幾個字：666心
和棺材縫裡滲出的冥幣編號一樣。
“心臟運輸完成了。”他說，“現在它在直播，用我的記憶當劇本，用全村功德當流量，用我當主演。”
林守拙把紙紮顯微鏡對準心臟，鏡片裡映出微型電路板的紋路，和ai主播後頸的一模一樣。
“孫不二的電子蟋蟀芯片。”他說，“被拆了，塞進心臟，連上數據中心。”
張黑子靠牆坐下，影子勉強鼓起一點，像是含了口風。他抬手摸了摸哭喪棒，低聲說：“黑無常今早沒來交接班，白無常在奈何橋頭刷直播，打賞榜一送了台紙紮特斯拉。”
湯映紅低頭看孩子，孩子手指又動了動，紙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陳三槐把紙心臟塞回路由器，插上狗牙元寶碎片。屏幕亮起，直播畫麵自動彈出，ai主播突然轉了個身——還是背對鏡頭，但肩膀動了，像是在笑。
彈幕炸開：【主播回頭了！】【繼承人綁定進度2】【打賞翻倍開啟】
林守拙把紙灰羅盤折成天線，插在耳機上，重新播放倒帶聲。直播畫麵開始卡頓，ai主播的背影扭曲，打賞提示音斷成雜音。
陳三槐盯著屏幕，右眼金淚又流下來，滴在路由器上，滋啦一聲，燒出個小坑。
坑底，浮出半行字：債務已轉移至繼承人，直播收益歸賬房
他抬手，從懷裡摸出最後一張往生券，是王寡婦塞的那張。二維碼邊緣發黑，像是被蟲啃過。他沒燒，也沒撕，隻是用指甲蓋在上麵劃了三道。
券麵裂開，露出夾層——一張微型紙紮童男的殘頁，背麵印著：第18層地獄·魂力數據中心·備份協議
林守拙接過殘頁，手指一折，紙頁展開，顯出一行小字：係統主控密鑰：繼承人生物特征綁定中
陳三槐把往生券塞回懷裡，抬頭看湯映紅。
“你熬的湯，能讓人忘了誰？”他問。
湯映紅沒答，隻是抱緊了孩子。
孩子睫毛一顫，紙鎖哢噠一聲，裂了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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