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式。”他慢慢起身,雙拳分列腰側,拳心朝天,“破輪回鎖。”
拳沒出,意先至。他腦子裡過了一遍師父教拳的樣子——不是站樁,不是發力,是半夜蹲在墳頭,一邊啃冷饅頭一邊打空拳,嘴裡念叨:“三槐啊,這拳不是打人的,是打命的。”
他懂了。
第七式不是招,是祭。
他轉身,麵對陳七郎,一拳緩緩推出。
拳到半途,陳七郎突然抬手,枯掌貼上他拳麵。兩雙手一觸,血從陳三槐七處傷口倒流,逆著經脈衝進陳七郎體內。老人魂體開始發光,鎖鏈一根根崩斷,斷口處噴出黑霧,像燒焦的賬本灰。
最後一圈鎖斷時,陰庫深處傳來鐘聲。
第一響,陳三槐的右眼不流血了。
第二響,槐木符的碎片從地上浮起,圍著他倆轉圈。
第三響,陳七郎的手從他拳上滑落。
老人站在那兒,麻布衣還在,可袖口不破了,手也不抖了。他低頭看自己的掌心,輕輕說了句:“三百年了,我終於能把手洗乾淨。”
陳三槐沒動,拳還停在半空。
“宗祠重修。”陳七郎抬頭,看著他,“族運方興。”
他說完,魂體化作一縷金光,衝上天花板,沒進第七盞燈,而是鑽進族譜殘頁。紙頁嘩啦一響,自動補全“陳七郎”三字,筆畫是金的,像剛用熔化的銅錢寫上去。
鐘聲停了。
陳三槐慢慢收拳,低頭看自己手。七處傷口還在,血流得慢了,但沒停。他彎腰撿起一隻鞋,套上腳,發現腳趾頭從破洞裡伸出來,沾了灰。
他沒拍。
轉身要走,族譜殘頁突然飄起來,貼在他後頸。他伸手去拿,紙頁卻自己裂開一道縫,裡麵掉出半截錄音帶。
他認得這帶子。王寡婦每月十五在亂葬崗放的,開頭是“七郎啊,你走那年,桃樹剛開花……”
現在,帶子背麵多了行小字,墨跡未乾:
“你師父沒讓我信賬本。”
“他讓我信你。”
“現在,我信你了。”
陳三槐把帶子塞進懷裡,牽起驢。驢皮上的陰碼紋路動了動,從“債務清零”四個字,慢慢拚成一個笑臉。
他走出陰庫,燒餅鋪的墨鏡掌櫃探頭看了眼,嘀咕:“這小子,怎麼出來時笑得跟哭似的。”
陳三槐沒理他,抬腳踩上驢背,準備翻上去。可腳剛離地,族譜殘頁突然發燙,貼著他後背燒出一個字: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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