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黑子舉著直播機，鏡頭從生死簿搖到沙樹，彈幕終於動了：“地府認證！”“三界第一婚！”“求電子版請柬！”
林守拙蹲在婚車旁，手裡還捏著紙婚紗的樣布：“這下真成產業了。”
楊石頭盯著那本生死簿，小聲嘀咕：“以後燒紙是不是也得開發票？”
沒人理他。
湯映紅走到沙樹前，手裡那杯空了的奶茶杯還在。她忽然一掀手，殘底倒扣在地上。一點湯漬滲進土裡，沙樹猛地抖了一下。
葉片開始發光。
不是整片亮，是某些葉脈突然浮現光影。畫麵斷斷續續，像老電視信號不穩。
先是一間辦公室，陳三槐坐在桌後，麵前堆著成山的申請表，標題是“陰德貸款審批”。他左手撥算盤，右手蓋章，桌上立著個小牌子：“地府金融服務中心”。
下一幕，湯映紅站在灶台前，手裡端著一碗湯，評委模樣的鬼差排著隊試喝。牆上掛著一塊金匾：“米其林三星·陰間唯一認證”。
再一閃，黑無常坐在輪椅上，手裡拄著拐杖，電視裡正播新聞：“喜輪公司今日上市，市值突破百億陰司兩……”他盯著屏幕，忽然歎了口氣，嘟囔了一句：“哥，你該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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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戛然而止。
沙樹恢複平靜，葉子垂下，像剛乾完活的打工人。
陳三槐右眼突然濕了。不是流淚，是那種祖宗集體托夢時的生理反應。他抬手擦了下，指腹沾了點溫熱。
三十六個老祖宗的聲音在他腦子裡炸開，罵了半輩子的“敗家玩意兒”“丟人現眼”，此刻齊刷刷變成一句：“成了。”
他沒說話，走過去，把手放在沙樹乾上。樹皮有點糙，像是被誰用砂紙磨過。
湯映紅站到他身邊，沒看樹，也沒看他。她盯著地上那本生死簿，封麵“永結”二字還在反光。
張黑子把鏡頭推過去，彈幕刷得飛快：“未來預演！”“婚堂還沒蓋好就開始劇透？”“求黑無常退休金方案！”
林守拙突然一拍大腿：“第27變有了——紙退休金計劃書，帶自動續費功能！”
楊石頭立刻舉手：“我要預訂！以後燒紙能抵養老金嗎？”
陳三槐沒理他們。他低頭看了眼腳邊的算盤，珠子不知什麼時候動了一下，從“0”跳到了“1”。
他彎腰撿起來，掛在肘彎。
湯映紅這時開口，聲音不大：“所以以後，我們就是……正經夫妻了？”
陳三槐沒看她，盯著沙樹根部那塊象牙碎片：“不算正經。是合法。”
“有區彆？”
“有。”他頓了頓，“正經人不會用防水冥鈔當聘禮，也不會讓黑無常送禮。”
她嘴角動了動，沒說話。
張黑子把直播機轉了一圈，拍下所有人：林守拙在畫新圖紙，楊石頭在數夜壺裡的香料殘渣，黑無常的車駕早已消失，連霧都沒留。
彈幕突然刷出一條：“證婚人是鬼，賀禮是生死簿，主持人是直播鬼差——這婚禮，比判官殿述職還正式。”
陳三槐抬起手，想關掉直播。
就在他指尖碰到按鈕的瞬間，沙樹又抖了一下。
一片葉子飄下來，落在他手背上。葉脈裡的光還沒滅，映出新的畫麵：一間教室，黑板上寫著“地府婚慶管理培訓班”，講師照片赫然是他和湯映紅。
下麵一行小字：“第一課：如何用算盤算出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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