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過最大的生意，是把我師父的二十年功德轉嫁賬單拖了十八年沒還。”陳三槐把銅錢收回布袋，“所以你說的采購任務，是不是也打算讓我墊付？”
老頭不答，反而從車筐底下抽出一張單據，黃底黑字，蓋著天庭采購部的印。
陳三槐接過一看。
金額欄寫著“十萬功德幣”，用途欄填的是“元宇宙入口設備調試費”，付款方是“淩霄寶殿信息化辦公室”，驗收人簽名處畫了個潦草的笑臉。
下麵是三行小字：
【備注：可通過食用指定能量食品完成預付款認證】
【認證成功後不可撤銷】
【逾期未交付，將自動扣除經辦人陽壽】
他把單據翻過來，在背麵輕輕一刮。
陰符浮現，排列方式和上次“六道輪回”走私案裡的標記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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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辣條。
忽然起身，走到角落，抓起那個紙紮清潔工——林守拙早年送的試作品，隻會掃地，不會說話。
他掰開紙人的嘴，塞進半根辣條碎屑。
紙人愣了兩秒。
然後開始哼歌。
調子居然是《東方紅》，一邊哼一邊用掃帚在地上劃拉，劃出五個字：加密支付通道
陳三槐鬆開手。
紙人僵住，掃帚掉在地上。
他回頭看向老頭：“你們天庭現在搞采購，也找威廉·孔代工？”
老頭笑了：“名字不一樣，套路是一樣的。我們不管貨源，隻看發票合規。”
“所以這十萬功德，其實是要我這邊先墊？”陳三槐把單據揉成團，扔進火爐，“上次狐妖集資的事還沒清賬，你現在又來套我的信用額度？”
老頭搖頭：“不是套。是投資。”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三粒金色豆子，放在桌上。“定金。吃了能續三天陽壽，不算利息。”
陳三槐盯著那三粒豆子。
右眼又開始流淚。
這一次，淚珠滑到下巴，才滴下去，砸在桌麵上，拚出兩個字：陷阱
他沒碰豆子。
而是伸手進袖子，摸了摸那截被書頁裹住的葫蘆。
溫度還在。
他知道這東西不能久留，一旦天庭發現它脫離原主超過六個時辰，就會啟動追索程序。可要是現在交出去，等於默認接了這單“采購”。
老頭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年輕人，彆把功德當流量賣，想當年我們……”
話沒說完，又被ifi信號嗆得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倒騎上車，鏈條咯吱咯吱地往後轉，身影慢慢融進街角的霧裡。
陳三槐沒送。
他坐著不動，手指再次按在桌角。
這一次，指尖壓著的，是袖中葫蘆的一角。
門外風起，吹得門檻縫裡的辣條碎屑微微顫動。
其中一片沾了露水，黏在功德銀行的招牌底部，油光映著晨光，像一滴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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