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的輪胎在碎石路上顛簸了整整一夜，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林野終於在視野儘頭看到了黑石城的輪廓——那是一座用廢棄機甲殘骸和混凝土塊堆砌的巨型堡壘，城牆高達二十米，表麵布滿了用於防禦的金屬尖刺，城門口的哨塔上，架著兩挺改裝過的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來路。
“放慢速度，”林野提醒老周，同時將那件“骨刺幫”的黑色夾克塞進背包深處，“黑石城的守衛查得嚴，尤其是最近‘骨刺幫’鬨事後，對陌生麵孔會更警惕。”
老周點了點頭，緩緩踩下刹車。越野車剛靠近城門百米範圍，哨塔上就傳來一聲嗬斥：“停車！出示身份憑證！”
林野推開車門，雙手舉在身前以示無害。他早就聽說，黑石城的守衛大多是退役的傭兵，脾氣暴躁但講規矩，隻要不攜帶違禁品，一般不會刻意刁難。“我們是拾荒者，從斷橋補給點過來，想進城裡休整，順便賣點零件。”他一邊說，一邊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磨損的金屬徽章——那是“拾荒者互助會”的成員標識，在周邊幾個補給點都通用。
城門口的守衛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眼角延伸到下頜，他接過徽章看了看，又用懷疑的目光掃過車內的阿力兄妹，眉頭皺了起來：“你們車上這兩個孩子，我怎麼沒見過？最近‘骨刺幫’經常抓小孩當誘餌，你們最好老實點。”
阿明下意識地將妹妹往身後藏了藏，阿雅的臉瞬間白了，緊緊攥著哥哥的衣角。林野趕緊上前一步，從背包裡掏出幾塊打磨好的機甲芯片——這是他昨天在礦道裡順手拆下來的，算得上是硬通貨：“兄弟，這倆是‘鐵螞蟻’的遺孤，沙暴後就跟著我們，要是不信，你可以查‘鐵螞蟻’的備案，老陳還在的時候，跟你們城衛隊的李隊長打過交道。”
刀疤守衛的臉色緩和了些。“鐵螞蟻”的名聲在拾荒者圈子裡不錯，老陳更是出了名的講義氣，去年黑石城缺水時，還主動捐過兩車淨化水。他掂了掂手裡的機甲芯片，又朝哨塔上喊了一聲：“查一下‘鐵螞蟻’的備案，有沒有兩個叫阿明、阿雅的孩子。”
沒過多久，哨塔上就傳來回應：“有備案，沙暴後失蹤，登記的監護人是老陳，已經確認死亡。”
刀疤守衛把徽章和芯片還給林野，側身讓開道路：“進去吧，規矩都懂吧？不許在城裡打鬥，交易要去指定的市場，晚上十點後禁止外出。還有，最近‘流浪者聯盟’的人在城裡活動，彆跟他們走太近，不然出了事，城衛隊可不管。”
林野道謝後，重新上車。越野車緩緩駛入黑石城，城內的景象比林野想象的更熱鬨——街道兩旁是用鐵皮和木板搭建的商鋪，有的在賣壓縮餅乾和淨化水，有的在維修機械，還有的在兜售從廢墟裡挖出來的舊時代物件。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大多穿著耐磨的工裝，腰間彆著武器，眼神裡帶著警惕。
“先去‘老楊客棧’吧，”老周熟門熟路地操控著方向盤，“那裡的老板是我老熟人，安全，還能幫我們打聽‘流浪者聯盟’的消息。”
老楊客棧在黑石城的西側，是個兩層的小樓，門口掛著個褪色的幌子，上麵寫著“食宿”兩個字。林野幾人剛下車，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正是老板老楊。他看到老周，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老周，好久不見，這次又帶了什麼好貨？”
“先彆說話，”老周拉著老楊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幫我們找個安靜的房間，再問問你，最近‘流浪者聯盟’的人在哪裡活動？我們有急事找他們。”
老楊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左右看了看，趕緊把幾人領進客棧二樓的一個房間，關上門後才說道：“你們找‘流浪者聯盟’乾什麼？最近城衛隊在查他們，說他們私藏違禁武器，要是被盯上，可就麻煩了！”
“我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們，”林野掏出那塊金屬牌，放在桌子上，“這是‘鐵螞蟻’老陳的遺物，他說隻有‘流浪者聯盟’的人能看懂上麵的秘密。”
老楊盯著金屬牌看了半天，眼神裡滿是驚訝：“這是……‘火種標記’？你們居然有這個！”他深吸一口氣，走到窗邊，確認外麵沒人後才說道：“‘流浪者聯盟’的據點在城東的廢棄工廠裡，每天晚上八點，會有人在工廠門口的路燈下接頭，暗號是‘沙暴來了’，對方會回‘火種不滅’。不過你們要小心，城衛隊的人最近經常在那附近巡邏。”
林野把金屬牌收好，對老楊道了謝。幾人在客棧裡簡單吃了點東西，又休整了幾個小時，等到天色暗下來，才悄悄往城東的廢棄工廠走去。
黑石城的夜晚很安靜，大多數商鋪都已經關門，隻有少數幾家酒館還亮著燈。街上偶爾能看到巡邏的城衛隊士兵，手裡拿著手電筒，四處張望。林野幾人貼著牆根走，儘量避開巡邏隊的視線。
很快，他們就到了廢棄工廠門口。工廠的大門緊閉，鏽跡斑斑的鐵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告示，上麵寫著“禁止入內”。門口的路燈忽明忽暗，照著地麵上的碎石和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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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在這裡等吧，”林野壓低聲音，“注意觀察四周，彆被城衛隊的人發現。”
幾人躲在工廠對麵的廢墟裡，耐心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快到八點時，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是城衛隊的巡邏隊！林野趕緊示意幾人蹲下，屏住呼吸。
巡邏隊有五個人，手裡拿著手電筒，一邊走一邊交談：“聽說今天晚上‘流浪者聯盟’的人會來這裡接頭，隊長讓我們仔細查，千萬彆放過。”
“放心吧，隻要他們敢來，肯定跑不了！”
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束在工廠門口掃來掃去。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摸向懷裡的脈衝炸彈——如果被發現，隻能硬拚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突然從工廠旁邊的小巷裡走出來，她手裡拿著一個手提箱，徑直走到路燈下，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輕聲說道：“沙暴來了。”
巡邏隊的人立刻警覺起來，紛紛舉起手電筒，對準那個女人：“你是誰？在這裡乾什麼？”
女人沒有回答，而是從手提箱裡掏出一把手槍，對準巡邏隊的人：“不想死的，就趕緊走！”
巡邏隊的人沒想到她會有槍，一時愣住了。趁這個機會，女人快速走到工廠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大門：“裡麵說！”
林野幾人對視一眼，趕緊從廢墟裡跑出來，跟著女人進了工廠。工廠裡很暗，隻有幾盞應急燈亮著，照亮了中間的一片空地。女人關上大門，轉過身，看著林野幾人，眼神裡帶著警惕：“你們是誰？怎麼會知道接頭暗號？”
“我們是‘鐵螞蟻’老陳的朋友，”林野掏出那塊金屬牌，遞給女人，“老陳在沙暴中去世了，他讓我們把這個交給‘流浪者聯盟’的人。”
女人接過金屬牌，仔細看了看，眼神裡的警惕少了些，多了幾分悲傷：“老陳……我認識他，我們曾經一起執行過任務。我是‘流浪者聯盟’的聯絡員，代號‘夜鶯’。你們找我們，除了這個，還有彆的事嗎？”
“還有這個，”林野掏出老陳的筆記本，“裡麵有前文明遺跡的地圖和機械圖紙，我們在礦道裡還發現了一艘小型飛船，可惜能源核心損壞了，沒辦法啟動。”
夜鶯接過筆記本，翻開看了幾頁，眼神越來越亮：“這是……‘方舟計劃’的資料！老陳居然找到了這個！太好了！有了這些，我們就能修複‘方舟’，帶領更多流浪者離開這片燼土！”
就在這時，工廠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還有城衛隊的喊叫聲：“裡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出來投降！”
夜鶯臉色一變，快速走到工廠的後門，打開門：“你們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不行，我們不能丟下你！”林野說道。
“彆廢話！”夜鶯把金屬牌和筆記本還給林野，“這些東西比我的命重要，你們一定要保管好，去‘綠洲基地’找聯盟的首領，他會知道怎麼處理。快走！”
林野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他點了點頭，帶著老周和阿力兄妹，從後門跑了出去。工廠裡很快傳來槍聲和喊叫聲，林野回頭看了一眼，心裡滿是愧疚——為了保護他們，夜鶯一個人留下斷後。
“我們一定會完成你的囑托！”林野在心裡默念，然後加快腳步，消失在黑石城的夜色中。他們的下一站，是“綠洲基地”，那裡有“流浪者聯盟”的首領，也有他們尋找的希望。而黑石城的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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