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安不問了,車裡的氣氛沒有因為方才那應龍那句話緩和起來。
飛廉化作獸形蹲在後座中間,抬頭與玄冥對視也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無休冷不丁出聲:“怎麼?你沒再見過女魃?”
話自然是對著應龍說的。
應龍臉色變換幾次,最後也隻是難看地點了點頭。
“你沒去找過她?”無休又問。
這回應龍被問住了。
他對女魃感情遠不如女魃對他的感情深。
當初他效忠於黃帝麾下,大多時候也是女魃熱情地對待自己,自己真就隻是被動的接受而已。
涿鹿大戰他敗於飛廉玄冥逃往南方,在這裡休養生息的日子裡他也偶有耳聞聽說女魃大敗飛廉玄冥,又聽在海上打漁的漁民們討論,沾染了人族穢氣的女魃失了神格,再不是神,而隻能留在世間,回不去昆侖了。
昆侖並非是眾神聚集之處,可連昆侖都回不去的話,那基本就已經告彆了為神之路了。
應龍當時有些惆悵,還有些詭異的暢快,隻不過這種心情很快就被一股淺淡的愁緒代替。
極其偶爾的,他會想一想那個身負異能的魃流落凡界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但這也不足以動搖他修行的心思。
後來他睡睡醒醒許多次,直到天帝伏羲召他上天,封做雨神。
他並沒有主動去找過女魃。
哪怕一次。
若女魃真的如他一般染了濁氣無法上天,那他們二人之間大概也就隻能一直如此了,他總不能千裡迢迢趕去赤水之地告訴她去招個雷劫劈一劈濁氣,若真那樣,女魃怕是隻會覺得他是趕去嘲諷她。
應龍一直覺得他並不喜歡女魃。
她的能力太過強悍,往往才剛一出現,人間就寸草不生、赤地千裡,這種天賦帶給她的就是人嫌鬼憎應龍厭。
他為應龍,可呼風喚雨,明明是個跟水息息相關的獸,每每和女魃碰上都能乾的回去灌三井泉才能壓下那陣渴意。
應龍最初被女魃纏上時煩不勝煩,他總是在舔著後槽牙勸誡自己不要對首領的親閨女動手。有時候應龍盯著女魃那一張一合的嘴,總有一種想一口吞了她的衝動——這張嘴太聒噪了,估計隻有吃到肚裡去才能安靜片刻。
他無奈地想,就連玄冥都與女魃屬性相克,他一條小小應龍,又如何真的承受得住她的炎火呢?
何況二者之間一個是妖,一個是神。
一個成神了,另一個卻又淪落為妖。
當初若非他屬黃帝陣營,他們相見也是免不了一陣廝殺的,畢竟女魃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神。
應龍問過女魃為何偏是自己。
女魃那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應龍竟然不記得了。
車廂裡沉默許久,無休低低歎了一口氣。
她依稀記得以往的自己常常會聽不止那隻貓對自己講一些人間的話本子,多得是許多奇奇怪怪的奇聞異事。
無休聽個熱鬨,她倒還挺喜歡看那隻貓因為故事裡的人物露出哀歎或是興奮的表情的。
有時候冰川在一旁跟不止嘀嘀咕咕好半天,然後由冰川操控冰雪,不止在一旁解說,能給她上演一出恩怨糾葛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