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應龍眼裡這個村子是不是裝神弄鬼,他們也都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
無休沒有再說話,隻朝著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卜知跟著她越往裡麵走越感到心驚。
在他久遠的記憶裡,他與冰川共同經曆過許多事,印象深刻的並不多,火龍之事就算得上其中一樁。
他在冰川打坐突破的關隘獨自在那個棄嬰塔頂待了很久,久到連他也開始懷疑起自己出冰原入世間的初衷。
他出生之後有過相當長一段的混沌時期,出於各種原因一直沒能順利睜開眼睛。
當不止睜開一雙貓眼後,最先看到的就是無休,那個高坐在冰座上垂著眼睛看女娃的女人,在他還沒有名字的時候,就隱隱被她望儘了一生。
那時不止的聽力還沒有完全開啟,他不知道女娃對無休說了什麼,然後無休伸出胳膊支著腦袋,下巴很懶地衝著它點了點。
有一縷光被裹挾著送到了它的眼前耳畔,不止聽見了它睜開眼之後的第一句話。
無休說:“此物稀奇,心小卻有容事之量,就讓它跟著我吧。”
不止並不理解,它隻是記住了這句話。
但在他孤坐在棄嬰塔的時間裡,不止覺得無休的這句話罵的可真臟。
他憑著一腔熱血替受難者發聲,為不平事相助。然而火龍之事卻給了他一個前所未有的打擊。
他活在世間,和冰川在一起時就總是被他罵‘惹禍精’,那個時候卜知並不覺得有什麼的,反正有一個無休給他們兩個托底。
即使他們有數次都已經被拖到了轉生盤,也還是被無休撈了出來。
懷著這種底氣,卜知一度覺得就算他一時興起把銀河當成白練攪和著玩,無休也能將這件天大的事擺平。
然而火龍的事情又實在是突破了他對人族的下限。
食人,食嬰,鎖龍,鎮煞。樁樁件件都是他們修行之類深惡痛絕之事,甚至於即使是普通人,聽見前四個字也隻會罵一句喪儘天良,畜生不如!
卜知對各個種族總是先天的抱有善意,他從不以惡意為先揣測他人。因此他也受過不少騙,不過那都算無傷大雅,好與壞的界限在卜知麵前實在很難分明,他慣常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處事。
這是他與冰川最大的不同,冰川非黑即白的特點或許源於他是一塊兒終年不化的寒冰,如今為止,或許也已經有萬萬年了。
不止曾在火龍一事上打趣冰川,他問:“你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神女,讓她幫你放了火龍?”
冰川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火龍不想出來,我為何要把他放了?”
不止又偷偷問:“那你不打算再研究一下玄冰籠的破解之法嗎?”
冰川搖搖頭,“既然已經用了,就不再是屬於我的物件。玄冰籠如今已經是自由的了。”
不止對冰川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感到了奇怪,“你是什麼意思?當初神女給你玄冰籠難道不是作為禮物嗎?”
冰川反而更奇怪地看向他,“什麼禮物?我都說了啊,神女造出這個籠子把我關進去很多年。後麵我做的也隻是在模仿神女的手筆罷了。”
不止垮起臉,對冰川那句“籠子自由”言論竟然感到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