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決賽的輝煌勝利與周繼坤陰謀的徹底粉碎，讓沈清梧及其團隊沉浸在一種疲憊卻亢奮的勝利氛圍中。慶功宴上，觥籌交錯，讚譽環繞，沈清梧依舊是那副沉靜模樣，應對得體，不卑不亢，但眼角眉梢間終是染上了一絲屬於勝利者的鬆弛與光華。
秦諭端著酒杯，穿過人群，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她身邊。他今晚似乎也格外不同，慣常的冷峻氣息柔和了許多，看向沈清梧的目光中，欣賞之外，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專注。
“恭喜。”他聲音低沉，與她輕輕碰杯，“實至名歸。”
“謝謝秦老師，也多虧您的指點。”沈清梧微笑回應，禮節周全。
秦諭卻搖了搖頭：“不是我指點你，是你啟發了我。”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毫不掩飾其中的讚歎，“《最後一位女書傳人》，那個本子，那種演法……讓我看到了表演的另一種極致。純粹，厚重，充滿神性。和你對戲，是享受，更是學習。”
這番評價，出自秦諭之口，已是極高的讚譽，甚至帶了些個人化的情感色彩。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他這番話而變得有些微妙。
沈清梧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熱度，但她隻是微微垂下眼簾，避開了那過於直接的注視，語氣依舊平和：“秦老師過譽了。藝術無止境，我還在摸索。”
“叫我秦諭就好。”他忽然道，聲音又壓低了些，“下了舞台，不必總是老師學生的。”這話裡便帶了幾分超越工作關係的親近意味。
沈清梧抬眼看他，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訝異，隨即從善如流：“好，秦諭。”
這時，有其他人過來敬酒祝賀，打斷了短暫的對話。但整個慶功宴期間，秦諭的目光總是似有似無地追隨著沈清梧。他會在她與人交談時，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會在她酒杯空了時，示意侍者及時添上，甚至在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疲憊時，不動聲色地挪步，替她擋開了一些過於熱情的糾纏。
這些細微的舉動，落在一旁的蘇墨眼裡，她挑了挑眉，湊到沈清梧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毒舌道：“嘖，冰山影帝這是要改行當暖寶寶了？眼神燙得都能煎雞蛋了。沈老師，魅力不小啊。”
沈清梧麵色不變，隻用杯沿輕輕碰了碰下唇，低聲道：“蘇姐，慎言。”
蘇墨嗤笑一聲：“放心，我有數。不過，秦諭這人，雖然圈內傳聞他挑剔難搞，但口碑還行，沒什麼亂七八糟的緋聞。要是真有點什麼心思，倒也……不算壞事。”她頓了頓，又恢複經紀人本色，“當然，一切以你的事業為重。現階段，曖昧拉扯可以有，實錘戀愛絕對不行。”
沈清梧沒有回應，隻是將杯中剩餘的果汁飲儘。她對秦諭的欣賞僅限於專業層麵，至於男女之情……她這位來自大宋的沈姑姑，一顆心早已在深宮曆練中變得如同古井，難起波瀾。更何況，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慶功宴結束後沒兩天，蘇墨就拿著幾個新項目來找沈清梧商量。
“有個本子，很有意思。”蘇墨將一份劇本大綱推到沈清梧麵前，“曆史正劇，《風起隴西》，鄭製片那個項目。大女主，講北魏馮太後的。角色極其複雜，從罪臣之女到宮廷奴婢，再到權傾天下的太後，年齡跨度、心理變化都極大，是衝獎的好苗子。”
沈清梧拿起大綱，細細翻閱，眼中漸漸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馮太後的一生，跌宕起伏，權謀與情感交織，確實極具挑戰性和吸引力。
“導演定了嗎？”她問。
“正在接洽，聽說……那邊屬意秦諭。”蘇墨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尋常事，但眼神卻留意著沈清梧的反應。
沈清梧翻頁的手指微微一頓，抬眸：“秦諭？他很少拍電視劇。”
“嗯，所以鄭製片那邊下了大力氣邀請。據說秦諭看了本子，很感興趣，但還沒最終點頭。”蘇墨看著她，“怎麼樣？如果你接，我就去全力爭取。和秦諭二搭，話題度、作品質量都有保障。”
沈清梧沉吟片刻。劇本她確實喜歡。與秦諭合作，也的確能激發更好的表演狀態。至於他那點若有似無的心思……在她看來，與作品本身相比，微不足道。
“本子很好。”她放下大綱，“可以接。至於搭檔是誰，尊重導演和製片方的選擇。”
蘇墨笑了：“明白。”她就喜歡沈清梧這份永遠清醒、永遠把事業放在首位的勁兒。
幾天後，一個業內小範圍的私人茶話會。到場的多是導演、製片、知名演員，算是半工作半休閒的社交場合。沈清梧在蘇墨的陪同下出席。
不出所料，秦諭也在。
他見到沈清梧，很自然地走了過來，身邊沒有跟著經紀人，顯得比慶功宴時更隨意些。
“蘇經紀，沈小姐。”他打招呼，目光落在沈清梧身上，“聽說鄭製片那個《風起隴西》的本子遞到你那裡了？”
“是，剛看完大綱，很精彩。”沈清梧微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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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了。”秦諭點頭，語氣帶著專業的探討意味，“馮太後這個角色，不好演。尤其是她與獻文帝、孝文帝兩代帝王之間的複雜關係，既是母子，又是政敵，還是王朝走向的掌控者與繼承者之間的博弈。情感和權謀的尺度很難拿捏。”
“的確。”沈清梧認同，“既要有政治家的冷酷決斷，又要流露出身為母親、祖母的無奈與溫情。這種矛盾性，正是角色最吸引人的地方。”
兩人就劇本和角色自然而然地交談起來，從曆史背景到人物心理，從可能采用的拍攝手法到服裝道具的考據，越聊越深入。秦諭顯然做足了功課，見解獨到，而沈清梧的深厚底蘊和精準理解也讓他頻頻頷首，眼中欣賞之色愈濃。
蘇墨在一旁和其他人寒暄，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沒離開那兩人。她看得出，秦諭是真的很欣賞沈清梧，這種欣賞源於專業，卻又似乎不止於專業。他看她的眼神，那種專注和耐心，是蘇墨在秦諭身上從未見過的。
茶話會結束，眾人各自散去。秦諭很自然地與沈清梧、蘇墨一同走向停車場。
“下次有機會，再一起討論劇本。”秦諭對沈清梧說，語氣自然，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好。”沈清梧頷首。
他替她拉開車門，手紳士地擋在車門頂上，看著她坐進去，才關上門。動作流暢自然，卻透著一份超出尋常工作關係的細心。
車子駛離，蘇墨才笑著看向沈清梧：“看來，秦影帝是真的很想跟你二搭啊。這潤物細無聲的勁兒，可不像他平時。”
沈清梧看著窗外流逝的街景，語氣平淡：“討論劇本而已。”
蘇墨挑眉：“是嗎？我打賭，最晚明天，鄭製片那邊就會收到秦諭確認加盟的消息。”
沈清梧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她對秦諭並無惡感，甚至頗為欣賞其專業能力。若他能助力於好的作品，她樂見其成。至於其他……於她而言，不過是漫長事業路上的一點無關緊要的風景。她的目標，始終在前方，在那至高至遠的藝術殿堂，而非兒女情長的方寸之地。
第四十八回，郎有意兮。
慶功宴上目光灼，細微之處見關懷。
專業探討藏親近，潤物無聲試心意。
新劇機緣巧促成，二搭之言露期待。
然妾心向事業路，情絲縷縷皆等閒。
秦諭的好感如春風拂過湖麵，在沈清梧的心湖中隻泛起了極淡的漣漪，便迅速歸於平靜。她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波瀾壯闊的遠方。而《風起隴西》這個項目，也因這兩位演技派翹楚的潛在合作，尚未開機便已引發了巨大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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