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硯幾番嘗試遞送消息皆石沉大海。眼看三日之期將近,她心中焦灼愈盛,娥兒姐姐臨行前若連一句寬慰都收不到,獨自麵對那莫測的深宮,該是何等惶懼?
萬般無奈之下,她想到了謝棲遲。他是劉娥的表兄,或許能有辦法將消息遞進去。
這日午後,她尋了個由頭出門,命車夫繞至謝府常出入的巷口附近等候。也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見到那抹熟悉的青衫身影自太醫局方向走來。
“謝公子!”沈執硯也顧不得太多禮數,命丫鬟上前輕聲喚住了他。
謝棲遲聞聲駐足,見是沈執硯,眼中掠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溫和的詢問:“沈姑娘?可是有事?”
兩人移至巷邊一處相對僻靜的竹苑角落,翠竹掩映,稍隔開了街市的喧囂。沈執硯心中急切,也來不及多做寒暄,便將劉娥被太後點名參選、三日後便要入宮,以及她寫信希望自己相伴,卻被父親嚴詞拒絕之事,簡明扼要地告知了謝棲遲。
“……我無法應娥兒姐姐所請,亦無法聯係上她,心中實在難安。想著謝公子是娥兒姐姐的表兄,或能有法子遞個話進去,至少……讓她知道,並非無人惦念她,望她……萬事小心。”沈執硯語速微快,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憂色。
謝棲遲靜靜地聽著,初時是為表妹的命運感到震驚與沉重,但聽到劉娥竟希望沈執硯一同入宮時,他心頭猛地一緊,一股難以言喻的澀意悄然蔓延。他抬眸,看向眼前女子那滿是擔憂的清秀麵龐,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竄了出來——她如此急切地來找他,僅僅是為了表妹嗎?還是說……她內心深處,其實也存了那般心思,想要踏入那富貴無極卻也危機四伏之地?
這念頭如同毒蛇,齧噬著他的心。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急促與艱澀,脫口問道:“沈姑娘……如此為表妹奔走,可是……可是姑娘自己,亦有心入那九重宮闕,博一個……錦繡前程?”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此言太過唐突,近乎無禮!他怎能如此揣度她?
沈執硯聞言一怔,愕然抬眼,對上謝棲遲那雙此刻不再平靜、反而翻湧著複雜情緒的眼眸。她看到他眼中的質疑、擔憂,甚至還有一絲……受傷?她瞬間明白了他的誤解,一股委屈夾雜著莫名的氣惱湧上心頭。
“謝公子何出此言?”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抬高了些,帶著清晰的慍意,“執硯雖出身將門,亦知禮義廉恥,更無攀龍附鳳之心!我擔憂娥兒姐姐,隻因她是我的摯友,不忍她孤身陷入那等境地!我若有半分那樣的心思,又何必來求公子傳話?直接應了父親,或是另尋門路豈不更好?”
她語氣激動,胸口微微起伏,臉頰也因氣憤而泛紅。她沒想到,在他心中,自己竟是這般慕戀虛榮之人!
謝棲遲被她這番疾言駁斥說得啞口無言,心中卻是豁然開朗,那沉甸甸的澀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言的懊悔與得知她心跡後的隱秘欣喜。他連忙拱手,語氣帶著真誠的歉意:“是棲遲失言,唐突了姑娘!棲遲一時……一時愚鈍,妄加揣測,請姑娘萬萬勿怪!”
見他如此,沈執硯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隻是仍舊覺得有些難堪,彆過頭去,低聲道:“公子明白便好。”
竹影搖曳,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凝滯。方才那急切的對話,仿佛揭開了某些一直小心翼翼維持的偽裝。
謝棲遲看著她微紅的側臉,那因氣惱而更顯生動的眉眼,心中鼓蕩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方才的誤解與澄清,如同在兩人之間劃開了一道口子,有些話,似乎再也壓抑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汲取這竹林的清氣來壯膽,聲音比方才低沉了許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試探著,輕輕地問:
“那……姑娘既無意於宮闈,不知……不知心中,可曾有過……心儀之人?”
此話一出,莫說沈執硯,便是謝棲遲自己,也驚住了。他怎會如此孟浪!這話比方才更加逾矩!他耳根瞬間燒透,幾乎不敢去看她的反應,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執硯更是渾身一僵,仿佛被一道細微的電流擊中。心儀之人?他……他怎敢問出這樣的話!一股滾燙的熱意“轟”地一下席卷全身,讓她從頭到腳都燒了起來。她猛地轉過頭,撞進他那雙寫滿了懊悔、緊張、卻又隱含期待的眸子裡,心慌意亂到了極點。
“你……你……”她張口結舌,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再也無法待下去,她猛地一跺腳,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轉身便朝著自家馬車停駐的方向疾步跑去,那倉惶的背影,如同受驚的蝶,瞬間消失在竹影之外。
謝棲遲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抬手撫上自己仍在發燙的耳根,心中又是懊惱,又是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帶著甜意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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