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頑不靈!”
陸源的冷哼如同冰錐,刺入吳掌櫃的心底,讓他癱軟的身體又是一顫。
但出乎陸源和上官淺的意料,這老仆雖然恐懼得渾身發抖,牙關都在打顫,卻依舊死死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摳進地板裡,一副寧願死也不再多言的架勢。
那是一種根植於骨的瘋狂。
這倒是讓陸源和上官淺都十分詫異。
沒想到這個納蘭家的老仆居然如此忠心不二。
這種人,要麼就是心中有著某種執念,要麼就是有著某種巨大的恐懼,讓他才能如此堅定。
陸源眼神微動,意識到麵對這種被某種執念或巨大恐懼支配的人,強壓或許隻能適得其反,甚至可能逼得他心脈崩潰,一無所獲。
他緩緩收斂了部分外放的聖境威壓,房間內那令人窒息的壓力稍減,但無形的凝重感依舊如同實質般彌漫。
他沒有再繼續逼問,而是轉身,看似隨意地在這間簡樸卻異常整潔的臥房內踱步。
他的目光掃過牆角那盆長勢喜人的蘭草,掠過擦拭得一塵不染的舊桌椅,最後落在床榻邊一個小幾上擺放的一個陳舊木雕上。
那雕刻的似乎是一個持劍的人形,工藝粗糙,卻磨得光滑,顯然被主人時常摩挲。
這細微的觀察讓陸源心中有了計較。
這吳掌櫃,對納蘭雄絕非簡單的仆從之情,其中恐怕還夾雜著更深的孺慕與敬畏。
“吳掌櫃,”陸源忽然開口,聲音恢複了平靜,仿佛在與其閒聊,打破了令人壓抑的沉默,“你可知道,為何陛下對此事如此重視,甚至不惜動用玄龍令,命我等暗中查訪?”
一旁的上官淺何等聰慧,立刻領會了陸源的意圖,這是要攻心為上。
她立刻配合地接話,語氣嚴肅而沉重:“大人,屬下聽聞,南宮家覆滅前,曾瘋狂反撲,南宮臧在伏誅前,曾癲狂叫囂,言及斬妖司內部有他們重要的‘合作者’,陛下擔憂,若此獠不除,恐其裡應外合,不僅納蘭司長危矣,更將動搖我大夏抵禦妖魔的根基,禍及億萬黎民。”
這番話半真半假,說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
如果不知道陸源覆滅南宮家的細節,旁人肯定都無法知道上官淺說的真假。
不過上官淺這番話,倒是將事態拔高到了關乎國本與種族存續的程度,更是將潛在的矛頭指向了對納蘭雄不利的一麵。
果然,匍匐在地的吳掌櫃身體不易察覺地劇烈顫抖了一下,雖然依舊低著頭,但那緊握的拳頭指節已然發白。
陸源停下腳步,背對著吳掌櫃,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沉痛與凜然:“納蘭司長,乃我人族棟梁,斬妖司之定海神針,一生斬妖除魔,護佑蒼生。若他閉關潛修,尋求大道突破,自然是我大夏之幸,人族之福。但若……”
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銳利,“他是被奸邪妖魔或其爪牙所趁,身陷囹圄……我等身為朝廷之人,豈能坐視不理?豈能任由外族竊據斬妖司權柄,行那禍國殃民之舉?!”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冷電,再次射向吳掌櫃。
但這次,目光中蘊含的不再是純粹的境界壓迫,還多了一番審視:“吳掌櫃!你口口聲聲忠於納蘭家,忠於司長。數十年來,司長待你如何?納蘭家待你如何?”
“如今,納蘭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斬妖司權柄可能已落入居心叵測之徒手中!你此時的沉默,究竟是對納蘭家的忠誠,還是……在助紂為虐,成為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