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宗的山門如巨獸獠牙般聳立在晨光中，兩塊丈高的青石上，“流雲宗”三個金字被靈力淬煉得熠熠生輝，隱約有流雲虛影在筆畫間流轉。山門前的白玉廣場上，數十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內門弟子負手而立，腰間玉佩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目光如電般掃視著湧入的考核者。
“鐺——”
辰時的鐘聲穿透雲層，數千名修士如潮水般湧向山門後的通道。江野混在人流中，指尖悄悄按在腰間的裂山刀上——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刻著淡金色的陣紋，顯然是為了防止考核者作弊而設的屏障。
穿過通道，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濃密的樹蔭遮蔽，光線瞬間黯淡下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霧氣，帶著若有若無的異香。腳下的青石板變成了鬆軟的腐葉，踩上去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周圍的樹木扭曲著枝乾，像無數隻伸向天空的鬼爪。
“幻境開始了。”江野低聲道，運轉靈力護住識海。他能感覺到周圍的靈力波動變得紊亂，耳邊傳來細碎的低語，時而像女子的啜泣，時而像孩童的嬉笑，順著耳道鑽進腦海，勾起心底莫名的煩躁。
龜八從他肩頭跳下來，四隻小爪子在腐葉上快速扒拉著。它的綠豆眼眯成一條縫，鼻尖幾乎貼到地麵，殼上的紋路隨著呼吸微微發亮：“這陣紋是‘迷魂鎖’的變種，靠引動心魔來擾亂方向。”老龜突然用前爪指向左側一片蕨類植物，“這邊的陣紋最淡，走這裡。”
江野跟著龜八鑽進蕨類叢中，果然感覺到那股攝人心魄的低語弱了許多。貔子緊緊跟在腳邊，小鼻子不停抽動，每當靠近隱藏的陣眼時，就會對著空氣齜牙咧嘴——那些地方往往會突然浮現出逼真的幻象。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前方傳來兵器碰撞聲。江野撥開蕨葉望去，隻見兩個修士正打得不可開交，一人揮舞著長劍劈向空氣，口中怒吼著“把秘籍交出來”；另一人則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慘叫，仿佛正被無形的火焰灼燒。不遠處的樹乾上，掛著幾朵藍紫色的醒神花，花瓣上的露珠在霧氣中閃著微光——那是考核要求的積分物品。
“嘖嘖，這就陷進去了。”龜八用爪子拍了拍旁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石麵上立刻浮現出淡紅色的陣紋。它爪子一揚，一道青色靈力射向陣紋，隻聽“哢嚓”一聲，陣紋瞬間碎裂。
幾乎同時，那兩個打鬥的修士突然渾身一顫，茫然地看著四周。“我……我剛才怎麼了？”持劍的修士看著自己染血的長劍，臉上滿是驚駭。
江野沒有理會他們，跟著龜八繼續深入。老龜似乎玩上了癮，時不時停下破壞沿途的陣紋。每當它打碎一塊刻有陣紋的石頭，不遠處就會傳來幾聲慘叫——那些被幻境控製的修士失去了陣法的保護，直接撞上了隱藏的毒刺陷阱。
“你這老家夥，還真夠壞的。”江野看著龜八得意的小模樣，無奈地搖搖頭。但他也沒有阻止，考核規則早已寫明“生死自負”，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深入幻陣林三裡後，霧氣愈發濃重，能見度不足五尺。貔子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前方一片平整的空地狂吠起來，小爪子不停地扒拉著地麵的腐葉，尾巴繃得筆直。
“怎麼了？”江野湊過去，隻見空地上的土壤顏色比周圍略深，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苔蘚，看起來與其他地方並無二致。但貔子的反應異常激烈，甚至想用靈火灼燒地麵。
龜八也湊了過來，用爪子敲了敲地麵，側耳聽著地下傳來的空洞聲：“下麵是空的。”
江野眼神一凜，運轉混沌髓的力量彙聚於右掌，猛地拍向地麵。“嘭”的一聲悶響，泥土四濺，地麵被拍出一個三尺深的大坑。坑底露出一塊布滿青苔的青色石板，石板邊緣隱約有水流聲傳來。
他俯身掀開石板，一股沁人心脾的靈氣瞬間噴湧而出，帶著淡淡的甘甜味。坑底竟藏著一口拳頭大小的泉眼，清澈的泉水汩汩湧出，在坑底積成一汪水窪，水麵上浮動著細碎的金色光點——竟是伴生靈泉！
“好家夥！”江野眼中閃過狂喜。伴生靈泉是天地靈氣彙聚千年才能形成的至寶，泉水不僅能洗滌經脈，更能直接提升修為，就算在流雲宗內部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他顧不上多想，立刻俯身用雙手捧起泉水。泉水入口甘甜，順著喉嚨滑入體內，瞬間化作一股溫熱的暖流，順著經脈奔騰而去。所過之處，原本凡蛻八層巔峰的壁壘如同紙糊般碎裂，丹田內的靈力漩渦瘋狂旋轉，淡金色的靈力不斷壓縮、提純，最終凝結成一滴液態的靈珠。
“凝氣一層！”江野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忍不住握緊拳頭。突破的快感讓他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來，連識海中的幻境乾擾都消失無蹤。
龜八也跳入坑底，用龜殼接了些泉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殼上的紋路變得愈發翠綠：“這下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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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子則直接把小臉埋進泉眼裡，咕嘟咕嘟喝得小肚子圓滾滾的，周身的金色光暈亮得刺眼，連絨毛都染上了一層淡金。
江野用葫蘆裝滿泉水，又小心翼翼地將石板蓋回原位，在上麵鋪好腐葉，偽裝成從未有人來過的樣子。他知道，這口靈泉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必然會引發一場血戰。
“走了。”江野將葫蘆係在腰間，眼神變得更加銳利。突破凝氣境後，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的陣紋流動。
龜八在前方引路，江野緊隨其後，貔子則蹦蹦跳跳地跟在旁邊。有了靈泉的滋養，三人的氣息都強盛了幾分，再加上龜八對陣紋的精準把控，他們在幻陣林中如履平地。沿途遇到的修士不是陷入幻境自相殘殺，就是被隱藏的陷阱重傷，竟沒有一人能跟上他們的速度。
傍晚時分，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開闊地，霧氣在這裡突然消散，露出一道由藤蔓組成的拱門——正是幻陣林的出口。拱門後隱約能聽到潺潺的水聲，顯然是下一道關卡淬靈河的方向。
江野回頭望了一眼依舊被霧氣籠罩的幻陣林，眼中閃過一絲感慨。這場看似凶險的考核，竟成了他的機緣之地。
“看來流雲宗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他低聲自語，帶著龜八和貔子穿過藤蔓拱門，朝著淬靈河走去。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宛如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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