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闊的長發垂在肩頭，沾著剛才咳出的血絲，狼狽中透著股瘋狂。他看著左肋下護罩的蛛網裂痕，又瞥了眼江野手中那柄本該屬於他的青鋒劍，喉結劇烈滾動著，像是有團火焰在胸腔裡燃燒。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他突然狂笑起來，玄色衣袍在靈氣激蕩中獵獵作響，“外門雜役，今日便讓你見識流雲掌的真正威力！”
話音未落，他雙掌猛地拍向地麵。淡青色的靈力如噴泉般從石窟石縫中湧出，在半空彙聚成丈許寬的洪流，浪濤裡竟夾雜著細碎的劍影——這是流雲掌第九式“劍浪滔天”，是將流雲宗劍修底蘊融入掌法的絕技，整個內門能完整施展的也不超過五人。
洪流奔湧時發出雷鳴般的咆哮，所過之處的斷劍殘片都被卷入其中，化作旋轉的利刃。江野瞳孔驟縮，他能感覺到這掌法中蘊含的毀滅之力，比剛才的“雙蟒出洞”強了何止一倍。
“就是現在！”江野突然低喝，混沌髓在識海瘋狂運轉。就在趙闊施展掌法的瞬間，他指尖觸碰到對方腕脈時掠奪的那絲掌法感悟突然沸騰，與青鋒劍中蘊含的木係靈力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青鋒劍橫劈而出，劍身上竟纏繞著淡淡的青芒——那是剛從趙闊那裡掠奪來的流雲掌氣勁！這道融合了劍招與掌法的攻擊，像是道鋒利的楔子，精準地斬向洪流的正中心。
“轟隆！”
兩股力量碰撞的刹那，石窟仿佛發生了地震。穹頂的石筍成片墜落，靈液潭的水麵掀起丈高的巨浪，連那半開的石門都在震顫，門後的鎖鏈聲變得急促起來。
江野被衝擊波掀得連連後退，雙腳在石地上犁出兩道深溝，虎口被震得發麻，青鋒劍險些脫手。但他眼中卻閃過一絲興奮——剛才那一擊，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流雲掌第九式的運轉軌跡，就像有雙無形的手在腦海裡演示一般。
趙闊同樣不好受。他沒想到江野竟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被自己的掌法氣勁反噬，胸口像是被巨錘砸中，氣血翻湧得厲害。更讓他驚駭的是，江野手中的青鋒劍仿佛成了導體，不斷吸噬著他的掌法靈力，讓那道劍浪洪流漸漸變得稀薄。
“不可能！”趙闊嘶吼著催穀靈力，試圖將江野徹底卷碎在洪流中。
就在這時，江野做出了個讓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靈寵）都瞠目結舌的舉動。他突然收起青鋒劍，左臂再次橫擋在胸前，硬生生承受了洪流的正麵衝擊。
“哢嚓——”
骨裂聲清晰可聞，江野左臂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淡金色的鱗片寸寸碎裂，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但他借著這股衝擊力，如離弦之箭般撲向趙闊，右手撐地，左手閃電般按在了對方的胸口。
“你瘋了！”趙闊的驚呼聲還未落地，就感覺一股陰寒的吸力從胸口傳來。丹田內的靈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順著江野的手掌逆流而出，更可怕的是，關於流雲掌的運轉訣竅、發力節點、甚至是他修煉時悟到的那幾點細微改進，都在被強行剝離！
“不！我的掌法！”趙闊雙目赤紅，想要掙脫卻發現渾身靈力都被禁錮，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苦修多年的神通被一點點奪走。
江野的識海此刻正經曆著一場風暴。無數關於流雲掌的信息碎片如潮水般湧入，與之前掠奪的那絲感悟拚湊融合，最終形成一套完整的功法烙印。他甚至能感覺到趙闊在修煉時留下的習慣——比如發掌時喜歡先沉左肩，收勢時會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這就是掠奪的真正力量嗎？”江野心中震撼。混沌髓的能力，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
一息，僅僅一息的時間，江野猛地收回手掌。趙闊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般癱軟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嘴角不斷湧出鮮血，眼神空洞得像是丟了魂。
“你……你這是什麼邪術？”趙闊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他能感覺到，自己與流雲掌的聯係被徹底斬斷了，就像用了多年的手臂突然失去了知覺。
江野沒有回答，他正沉浸在剛剛掠奪的神通中。抬手間，淡青色的掌影在指尖凝聚，雖威力遠不及趙闊全盛時期，卻一招一式都帶著流雲掌的精髓，甚至比趙闊本人施展的更加標準——因為他剝離的是最純粹的功法本身，剔除了修煉者的個人瑕疵。
“原來如此，”江野輕笑道，“這掌法的真正妙處，不在於剛猛，而在於流轉……”
他隨手拍出一掌，掌影在石壁上炸開，竟留下個深淺不一的掌印，邊緣還帶著淡淡的木係靈光——這是融合了青鋒劍靈力的效果。
趙闊看著那道掌印，眼中最後一絲光彩也熄滅了。他知道，自己徹底栽了，不僅輸了爭鬥，連壓箱底的神通都成了對方的囊中之物。
江野走到趙闊麵前，用腳尖挑起對方掉落在地的靈袋，隨手扔給還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矮個修士：“這裡麵有三十塊下品靈石，帶著你們的趙師兄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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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青鋒劍突然出鞘，劍鋒貼著趙闊的頭皮劃過，將他散亂的發髻徹底挑斷。烏黑的長發散落得滿地都是，像是一蓬失去生機的海藻。
“告訴你們所有內門弟子，”江野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棄劍峰的靈脈，是我江野的。再敢踏足此地，斷的就不是頭發了。”
矮個修士連滾帶爬地撿起靈袋，攙扶起失魂落魄的趙闊，另外兩個跟班也掙紮著跟上，四個人踉踉蹌蹌地衝出石窟，連掉在地上的鐵尺和符籙都忘了撿。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縫那頭，貔子才歡快地撲到江野腳邊，用爪子扒拉著他的褲腿，金瞳裡滿是崇拜。小家夥剛才趁亂又從趙闊身上叼來了塊護罩碎片，此刻正津津有味地舔著，那碎片上的靈光在它口中漸漸消散。
龜八則滾到江野的斷臂旁，用背甲輕輕蹭著他的傷口，背甲上的紋路亮起柔和的青光，竟散發出淡淡的療傷氣息。江野能感覺到，左臂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些。
“你們兩個啊……”江野笑著摸了摸雙寵的腦袋，心中暖流湧動。他盤膝坐下，運轉混沌髓開始療傷。淡灰色的氣流包裹著左臂，斷裂的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愈合聲，碎裂的鱗片也在緩緩重生。
靈液潭的水再次變得平靜，隻是靈氣濃度比之前又稀薄了不少。江野看著潭底那些鏽跡斑斑的斷劍，突然想起了什麼，起身走到石門旁。
剛才的激戰讓石門又開啟了少許，現在能隱約看到門後的景象：那是條幽深的通道，兩側的石壁上嵌著泛著綠光的夜明珠，照亮了通道儘頭的石台——上麵果然立著柄完整的長劍，劍鞘古樸，劍柄上鑲嵌著顆鴿蛋大的紅色寶石，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更詭異的是，石台周圍散落著數具白骨，看衣著像是很久以前的流雲宗修士，骨頭上還纏著鏽蝕的鎖鏈，似乎是被囚禁在這裡的。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江野眉頭緊鎖。從這些跡象來看，這裡絕不是普通的劍修遺跡，更像是個隱秘的囚牢。
貔子對著通道深處發出低沉的嘶鳴，金色瞳孔裡滿是警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危險。龜八則縮成石球，滾到江野身後，隻露出兩隻小眼睛偷偷張望。
江野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深入探索。他現在左臂受傷，雖然有混沌髓療傷，但實力尚未完全恢複，冒然闖入未知的危險地帶不是明智之舉。
他將石門重新關好，又用幾塊巨石擋住，才轉身回到靈液潭邊。此時夕陽已經沉入西山，石窟裡漸漸暗了下來，隻有石壁上的劍痕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江野再次盤膝坐下，這次他沒有急於修煉，而是沉入識海，仔細梳理剛剛掠奪的流雲掌。從第一式到第九式，每一招的發力技巧、靈力運轉路線都清晰無比，甚至還有趙闊多年修煉的心得體會，相當於得到了一位凝氣七層修士的傾囊相授。
“難怪趙闊如此失態，”江野暗道，“這種掠奪，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嘗試著將流雲掌與自己的煉體術結合，又融入了青鋒劍的劍招，漸漸摸索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掌可禦，劍可攻，體可抗，再加上雙寵的配合，他有信心麵對凝氣八層的修士。
夜深了，石窟裡隻剩下江野平穩的呼吸聲，以及雙寵偶爾發出的輕鼾聲。靈液潭的水麵倒映著石壁上的劍痕微光，像是片閃爍的星空。
江野緩緩睜開眼睛，眸子裡閃過一絲精芒。左臂的傷勢已經痊愈，甚至因為這次強行承受攻擊，混沌髓的煉體效果又精進了一分。他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骨骼發出一連串劈裡啪啦的脆響，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趙闊應該會去搬救兵吧。”江野望向石窟入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我也需要更多的實戰來磨合新得的神通。”
他握緊青鋒劍，劍身在微光下閃爍著寒光。棄劍峰的夜晚，似乎並不平靜。遠處隱約傳來妖獸的嘶吼，與石門後的鎖鏈聲交織在一起，像是在預示著什麼。
江野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但他心中沒有絲毫畏懼，隻有躍躍欲試的興奮。
混沌髓的力量，才展現出冰山一角。而這棄劍峰的秘密，也等著他去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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