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安城西的駝鈴聲，在晨光裡搖碎了薄霧。一支由三十峰駱駝組成的商隊正整裝待發，為首的駝夫老周拍了拍最壯實的那峰駱駝的脖頸：“老夥計，這次要走新絲路，到波斯去，可得給咱龍安城長臉。”
駱駝甩了甩長耳，駝鈴叮當作響，像是在應和。商隊的貨箱堆得像小山，裡麵塞滿了龍安城的新物件——改良後的織布機零件、能精準計時的銅製滴漏、還有一捆捆印著“龍安製造”的細棉布，花色比西域的地毯還鮮亮。
“周大哥，都準備好了！”年輕夥計阿福跑過來，手裡捧著個精致的木盒，“蘇姑娘特意讓人送來的‘千裡鏡’，說在沙漠裡能看清十裡外的綠洲。”
老周接過木盒，打開一看，裡麵嵌著塊打磨光滑的水晶鏡片，裝在黃銅鏡筒裡，透著股精巧勁兒。他舉起鏡片對準遠方，城外的驛站瞬間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連驛卒擦汗的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家夥！這比傳說中的‘天眼’還神！”老周嘖嘖稱奇，小心地把千裡鏡掛在腰間，“走，出發！”
商隊緩緩駛出城，剛過玉門關，就見一隊西域騎兵迎了上來。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竟是波斯的使者阿裡，他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笑道：“周，可算等著你們了！我國國王聽說龍安城有新貨，特意讓我來接——對了，帶了你們要的苜蓿種子，還有波斯的藍寶石，換你們的織布機！”
老周笑著拍他肩膀：“成交！這次的織布機，能織出比絲綢還薄的棉布，保證你們喜歡。”
隊伍合為一處，往西行去。沙漠的日光毒辣，阿福忍不住抱怨：“這太陽，能把人曬出油來。”老周掏出千裡鏡往遠處一掃，忽然道：“前麵有片胡楊林，正好歇腳。”
走進胡楊林，樹蔭下竟坐著幾個販賣水囊的西域商人。見商隊過來，立刻笑著迎上來：“是龍安城的商隊嗎？要不要嘗嘗我們的葡萄釀？”
老周接過陶碗，抿了口酒，酸甜的滋味混著果香滑入喉嚨：“不錯！你們這酒，比上次的烈。”商人得意地笑：“加了波斯的蜜，專門給龍安城的朋友釀的。對了，前麵沙暴快來了，要不要跟我們去附近的古堡避一避？”
眾人跟著商人往古堡走，阿福好奇地問：“這古堡有年頭了吧？”商人指著牆上的壁畫：“三百年前，這裡是絲路重鎮呢。你看這畫，畫的是你們龍安城的瓷器隊，當時轟動了整個西域！”
壁畫上，一隊駱駝載著青瓷，穿過沙漠，畫中人物的臉雖已模糊，卻透著股昂揚勁兒。老周摸著壁畫，忽然道：“這畫裡的商隊領隊，像極了我爺爺年輕時的樣子。”
正說著，外麵狂風驟起，沙粒打在古堡石牆上劈啪作響。阿裡指著窗口：“沙暴來了！不過彆怕，這古堡結實著呢，當年成吉思汗的鐵騎都沒攻破。”
古堡的地窖裡，商人們圍坐成圈，點起篝火。老周打開貨箱，取出幾匹新棉布：“看看這個，我們龍安城新出的‘雲紋布’，下水不縮水，做長袍最合適。”波斯商人摸了摸，布料細膩得像流水，忍不住驚呼：“比絲綢還軟！我要換十匹！”
阿福趁機拿出帶來的滴漏：“這個能計時，誤差不超過一刻鐘，種莊稼、做買賣都用得上。”西域商人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價，很快就訂走了二十個。
沙暴漸歇時，老周拿出千裡鏡，往古堡外一看，忽然笑道：“你們看，那是不是大唐商隊的後裔？”遠處沙丘上，幾個穿漢服的人正趕著駝隊，旗幡上寫著“長安”二字。
阿裡眼睛一亮：“是他們！世代在絲路做生意，說祖上是唐太宗時的使者呢。”
兩隊人馬在古堡外會合，長安商隊的領隊拱手笑道：“早就聽說龍安城的商隊要走新絲路，特意等在這裡。這是我們帶的長安老窖，換你們的織布機零件，如何？”
老周爽快答應，又從貨箱裡取出改良的曲轅犁：“這個送你們，比老式犁省力三成，在綠洲種地正好用。”
夕陽西下時，商隊重新出發。長安商隊的駝鈴與龍安城的銅鈴混在一起，在沙漠裡織成新的旋律。阿福望著天邊的晚霞，忽然問：“周大哥，咱們這新絲路，能像老絲路那樣，走幾百年嗎？”
老周舉起千裡鏡，鏡片裡映著綿延的駝隊和遠方的綠洲，篤定道：“隻要咱們的貨好，人心齊，走一千年都沒問題。你看這沙漠裡的胡楊，活三千年，死三千年，倒了還能站三千年，咱們龍安城的商道，就得學這胡楊。”
夜裡宿在綠洲，波斯商人教大家跳傳統舞蹈，老周笨拙地跟著扭，逗得眾人直笑。阿裡舉著葡萄釀，高聲道：“以前絲路靠駱駝，現在靠你們的新物件，以後啊，靠的是咱們的交情！”
篝火旁，年輕人們交換著禮物——阿福把千裡鏡送給了波斯商人的女兒，換來一塊鑲著藍寶石的玉佩；長安商隊的小夥兒用一壇老窖，換走了龍安城的滴漏圖紙。火焰跳躍，映著不同膚色的笑臉，駝鈴聲、歡笑聲、碰杯聲混在一起，在寂靜的沙漠裡傳出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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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商隊分道揚鑣。阿裡帶著織布機零件往波斯去，臨行前抱了抱老周：“等我消息，明年帶波斯的新染料來，保證能染出你們說的‘彩虹色’棉布！”
老周揮揮手，看著商隊消失在晨曦裡，轉身對阿福道：“走，去大食，讓他們見識見識龍安城的厲害。”
駝隊繼續前行，阿福忽然指著前方：“周大哥，你看那是什麼？”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隊人馬正朝這邊走來，旗幟上的“龍安”二字在陽光下格外醒目——竟是另一支龍安城的商隊，帶著新研製的水車零件，笑著迎了上來。
“老周！我們往南走，去天竺，你們呢？”
“我們去大食！回頭在君士坦丁堡會合，比誰的貨賣得好！”
兩支商隊在沙漠裡交彙，又各自奔向遠方，駝鈴聲交織成網，像一張鋪開的絲路新圖。老周望著同伴們遠去的背影，摸了摸腰間的千裡鏡，鏡片裡映出綿延的沙漠和無儘的遠方，忽然覺得，這新絲路，比爺爺講的老故事，還要精彩。
夜幕降臨時，商隊紮營在一片廢墟旁。阿福在廢墟裡撿到一塊刻著“漢”字的殘磚，老周擦去上麵的沙塵，輕聲道：“這是老祖宗走過的路啊。”
篝火升起，照亮了商人們疲憊卻興奮的臉。老周給大家分了龍安城的壓縮餅乾，又拿出阿裡送的葡萄釀：“敬老祖宗，敬新絲路，敬咱們自己！”
“乾杯！”
清脆的碰杯聲在沙漠裡回蕩，像一串新的駝鈴，在古老的絲綢之路上，搖出了屬於新時代的聲響。遠處的星子亮得像撒了把碎鑽，老周抬頭望著星空，忽然覺得，龍安城的光芒，正沿著這條路，一點點照亮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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