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龍潭的水霧在晨光裡泛著淡金色，林縛站在潭邊，望著水底晃動的黑影，指尖的靈紋隱隱發燙。蘇眉將一枚冰藍色的“鎮水珠”拋入潭中，漣漪散去後，潭水竟如鏡麵般靜止，連水底的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
“石龍殘魂藏在潭底的靈脈節點裡，”蘇眉退後兩步，示意林縛上前，“用你昨夜剛通的第八脈靈力引它，記住，隻試探，彆硬撼。”
林縛深吸一口氣，縱身躍至潭麵。鎮水珠的靈力托著他的腳掌，衣袂被水霧打濕，貼在手臂上，勾勒出靈脈流動的輪廓。他抬手結印，第八脈的青金色靈力順著指尖沉入潭中，如同一根細針，輕輕刺入水底的靈脈。
潭底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仿佛遠古巨獸的低吟。靜止的潭水劇烈翻湧，一道丈許長的黑影從潭底竄出，鱗片在晨光下泛著暗青色，卻沒有清晰的龍首，隻有一團模糊的氣勁，裹挾著泥沙撞向林縛。
“這就是石龍殘魂？”林縛瞳孔微縮，下意識想運轉靈力格擋，卻被蘇眉喝止。
“彆擋！用你的靈脈跟它共鳴！”
林縛硬生生收住靈力，任由那道黑影撞入體內。刹那間，仿佛有座山嶽壓在胸口，無數破碎的畫麵湧入腦海——崩塌的山嶽、乾涸的江河、身披甲胄的戰士在血色裡嘶吼……最清晰的，是一截斷裂的龍角，插在焦黑的大地上，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劍痕。
“噗——”他猛地噴出一口血，落在潭麵上，暈開一朵殷紅的花。體內的靈脈像是被巨力撕扯，第八脈剛打通的節點隱隱作痛，心口的龍形玉佩卻燙得驚人，仿佛要燒穿皮肉。
“凝神！”蘇眉的聲音穿透混亂的幻境，“那些是它的記憶碎片，守住你的識海！”
林縛咬碎舌尖，劇痛讓他清醒了幾分。他強忍著靈脈撕裂般的痛楚，運轉“九轉引氣法”，引導著體內亂竄的石龍靈力，順著第八脈的走向緩緩流轉。青金色的靈力與暗青色的龍氣起初相互抵觸，碰撞處爆出細碎的光屑，漸漸地，青金色靈力竟如水流繞石般，纏上了暗青龍氣的邊緣。
潭底的黑影再次躁動，卻沒有再發起攻擊，反而在潭麵盤旋，鱗片的紋路與林縛手臂上的靈紋隱隱重合。蘇眉望著這一幕，眼中閃過驚色：“它在認主……不對，是在認同源的靈脈。”
林縛忽然福至心靈，抬手按住心口的玉佩。玉佩的溫度驟然升高，一道細微的龍形紋路從玉佩上浮現，順著脖頸爬向眉心。當龍紋抵達眉心的刹那，他仿佛聽見了一聲響徹雲霄的龍吟，體內的暗青龍氣瞬間溫順下來，與青金色的靈力交織在一起，順著靈脈流轉，所過之處，原本淤塞的細微節點竟紛紛暢通。
“這是……龍氣淬脈？”蘇眉失聲輕呼。尋常修士淬脈靠丹藥或天材地寶，而林縛竟能引石龍殘魂的龍氣淬煉靈脈，這等機緣，怕是千年難遇。
林縛閉著眼，感受著靈脈被拓寬的舒暢。暗青龍氣與自身靈力融合後，竟生出一種奇異的韌性，既保留了他原本的剛猛，又多了幾分水般的柔韌。當最後一縷龍氣沉入丹田時，他緩緩睜眼，眸中竟閃過一絲暗青的龍影，轉瞬即逝。
“感覺如何？”蘇眉遞過一塊療傷的“回靈玉”。
林縛握住玉佩，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充盈靈力，苦笑道：“像是被巨錘砸過，又像是泡在溫泉裡，奇怪得很。”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青金色的靈力中帶著淡淡的暗青，“而且，我好像能‘看’到潭底的靈脈走向了。”
蘇眉挑眉：“試試。”
林縛凝神望向潭底，果然，原本無形的靈脈在他眼中化作一條條發光的脈絡，如同大地的血管，而鎖龍潭，正是其中一處關鍵的“泉眼”。他甚至能看到，有一縷極細的龍氣順著靈脈，往西北方向延伸，似乎連接著更遠的地方。
“西北方，還有石龍殘魂的碎片？”
“極有可能。”蘇眉沉吟道，“傳說上古石龍隕落時，身軀碎成九段，散落九州靈脈深處。你能引動鎖龍潭的殘魂，說明你的靈脈與石龍同源，或許……你是石龍選定的‘容器’。”
林縛摩挲著心口的玉佩，忽然想起爹娘臨終前的話：“這玉佩是祖上傳的，不到生死關頭，千萬彆讓它沾血。”當時隻當是尋常叮囑，如今想來，他們恐怕早就知道玉佩的秘密。
“不管是容器還是什麼，”他握緊拳頭，靈脈中的龍氣隨之一動，“至少現在，我變強了。”
正說著，潭邊的密林裡傳來動靜。張猛提著柄巨斧衝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宗門弟子，老遠就喊：“林小子！聽說你在這兒引龍氣？快讓俺開開眼！”
他話音剛落，潭麵的黑影忽然躁動，暗青色的龍氣翻湧著，竟在潭麵凝聚出半截龍尾，猛地拍向岸邊。張猛嚇了一跳，舉斧就劈，斧刃與龍尾碰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震得他虎口發麻。
“彆打！”林縛連忙喝止，“它沒有惡意，隻是被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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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結印，體內的龍氣隨之呼應。潭麵的黑影漸漸平靜，龍尾緩緩沉入水底，隻留下一圈圈漣漪。張猛撓撓頭，湊過來看林縛的手：“你身上真有龍氣？俺咋看不出來？”
林縛笑著運轉靈力，指尖縈繞著青中帶暗的氣流：“剛融合不久，還不穩定。對了，你們怎麼來了？”
“宗門大比的名單出來了，”一個弟子遞過榜單，“你排進前十了！不過趙師兄說，要跟你比一場，看看誰有資格代表宗門參加下月的‘九州會武’。”
林縛接過榜單，目光落在“趙燁”的名字上。這位宗門大師兄修煉的是至陽的“焚天訣”，靈力霸道，與自己的功法正好相克。以前他對上趙燁，最多撐五十招，如今融合了龍氣……
“比就比。”林縛將榜單收起，眸中閃過一絲銳色，“正好試試這龍氣的厲害。”
張猛拍著他的肩膀大笑：“這才對嘛！打贏了趙燁，俺請你喝‘醉仙釀’！”
蘇眉看著林縛躍躍欲試的樣子，輕聲道：“趙燁的焚天訣克製靈脈流動，你剛融合龍氣，切記彆跟他硬拚，用龍氣的韌性纏他。”
“我知道。”林縛點頭，望向宗門的方向。那裡的演武場上，已經有弟子在演練招式，刀光劍影在陽光下閃爍。他忽然覺得，宗門大比也好，九州會武也罷，都隻是起點。
潭麵的水霧再次升起，將水底的黑影藏得嚴嚴實實。林縛最後看了一眼鎖龍潭，轉身跟著眾人往回走。靈脈中的龍氣安靜流淌，如同沉睡的巨獸，隻待他需要時，便會蘇醒咆哮。
張猛還在絮叨著趙燁的招式破綻，林縛聽著，指尖卻無意識地畫著龍形。他知道，從鎖龍潭引動龍氣的這一刻起，他的修煉之路，已經和“石龍”這個古老的名字，緊緊綁在了一起。
而遠處的天際，一朵暗青色的雲悄然凝聚，形狀竟如同一頭蟄伏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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