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盟宗的觀星台在子夜時分泛起青光。林縛言望著星圖上那道突然撕裂的暗線,指尖捏碎了半塊傳訊符——那是北境寒天宗剛剛發來的急報,墨跡還帶著冰晶的寒氣:“極北冰原出現‘界域裂隙’,有域外氣息溢出,所過之處靈脈凍結,生靈成冰。”
“界域裂隙?”柳芽捧著《上古異聞錄》匆匆趕來,書頁被夜風掀起,露出其中一幅泛黃的插畫:混沌色的裂隙中伸出無數灰黑色的觸須,觸須所及之處,草木枯萎,山河崩塌。“書上說,這是連接‘鴻蒙廢土’的通道,廢土中的‘蝕道蟲’以靈力為食,一旦大規模湧入,九州靈脈會被啃噬殆儘!”
觀星台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明帶著各宗長老登上台來,每個人手裡都攥著一份來自不同地域的觀測記錄。“南疆萬毒穀的蠱蟲集體躁動,”陸明展開一卷獸皮地圖,上麵用朱砂標出七處裂隙的位置,“東域蓬萊島的海水倒灌,西域沙漠的流沙逆向流動,所有異象都指向同一個時間——三日後的子時,裂隙會擴大至百丈寬。”
焚天教大祭司上前一步,聖火在他掌心跳動:“我教古籍記載,蝕道蟲怕‘至陽之火’,但廢土邊緣的‘混沌氣’能湮滅靈力,尋常火焰靠近便會熄滅。”他望向林縛言,眼神凝重,“除非能集齊九州七大宗的‘本源之火’,熔煉出‘萬道天火’,方能燒穿混沌氣。”
“七大宗本源之火?”寒天宗宗主拓拔烈皺眉,“寒天宗的‘冰魄焰’屬陰,如何能融入至陽之火?”
“並非要火焰屬性相同,”林縛言指尖點在星圖的裂隙處,那裡的暗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而是以‘共生道’為引,讓七火相生相克,生出能吞噬混沌的‘中和之火’。就像靈穀能在沙土地裡紮根,靠的不是水土相融,是彼此適應。”
他頓了頓,聲音傳遍觀星台:“寒天宗的冰魄焰可控火勢,焚天教的焚天焰為火芯,太玄門的玄元焰穩火基,萬毒穀的毒火蝕混沌,合歡穀的情焰引靈性,血煞門的血魂焰壯火力,龍盟宗的‘生息焰’最後兜底——七火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台下沉默片刻,太玄門長老率先頷首:“龍盟宗主所言極是,三日後,太玄門將攜玄元焰赴極北冰原。”
“焚天教願往。”
“寒天宗同上。”
“萬毒穀……去!”
七大宗的承諾如金石落地,觀星台上的氣氛稍緩。柳芽忽然指著星圖邊緣:“那些中小宗門怎麼辦?他們的弟子修為不足,若被混沌氣沾染,後果不堪設想。”
林縛言望向台下密密麻麻的光點——那是各宗傳來的支援信號,連最偏遠的東海散修都發來消息,願以微薄靈力相助。“傳我令,”他沉聲道,“七大宗合力鑄天火,其餘宗門分守九州七處裂隙,用‘靈脈光網’加固結界。記住,守住一寸土地,便為天火多爭一刻時間。”
三日後的極北冰原,寒風卷著冰碴子,刮在人臉上如刀割。七大宗的修士圍成圈,各自祭出本源之火:焚天焰如赤龍咆哮,冰魄焰似銀蛇遊走,玄元焰若玉盤懸空,毒火泛著幽藍,情焰帶著粉光,血魂焰如朱砂流動,生息焰則是一團溫潤的青芒。
林縛言站在圈中央,雙手結印,體內靈尊境的靈力如江河奔湧,將七道火焰緩緩牽引至半空。“凝神靜氣,觀想自身道基!”他的聲音穿透風雪,“焚天焰借玄元焰之穩,玄元焰借毒火之烈,毒火借情焰之柔,情焰借血魂焰之剛,血魂焰借冰魄焰之斂,冰魄焰借生息焰之活,生息焰再借焚天焰之銳——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七道火焰在他的靈力引導下開始旋轉,赤、銀、白、藍、粉、紅、青七色光芒交織,起初還相互排斥,發出滋滋的聲響,漸漸的,在“共生道”的調和下,竟融成一團混沌色的火球,火球表麵流淌著七色彩紋,散發出既毀滅又生機的奇異氣息。
“成了!”焚天教大祭司狂喜,“這就是古籍記載的‘萬道天火’!”
就在此時,極北冰原的中央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灰黑色的混沌氣如潮水般湧出,裡麵夾雜著無數米粒大小的蝕道蟲,蟲群飛過之處,冰原上的靈脈瞬間枯萎,連七大宗布下的結界都泛起漣漪。
“就是現在!”林縛言猛地推掌,萬道天火如流星般射向裂隙。火球撞入混沌氣的刹那,爆發出比太陽更熾烈的光芒,混沌氣被點燃,發出淒厲的嘶鳴,蝕道蟲在火中化為灰燼。
但裂隙深處的混沌氣源源不斷湧出,天火的光芒開始黯淡。“各宗注入靈力!”林縛言大吼,靈尊境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入火球,“想想你們守護的土地——寒天宗的冰原,太玄門的中州,焚天教的西漠……守住這裡,他們才不會被吞噬!”
七大宗修士同時怒吼,將畢生修為注入天火:拓拔烈的冰魄焰陡然暴漲,竟在天火外裹上一層冰晶,減緩火勢消耗;太玄門長老口念經文,玄元焰變得愈發凝實;萬毒穀穀主劃破掌心,毒火中混入精血,腐蝕性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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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之外,九州各地的結界同時亮起。東海的散修們用漁船連成浮橋,將靈力注入海水,形成藍色光盾;西域的牧民騎著靈駝,在沙漠中擺出人牆,用沙粒和靈力混合成黃色結界;南疆的蠱師們放出所有蠱蟲,蟲群結成綠色光網,堵住裂隙溢出的混沌氣……
“看!是龍盟宗的生息焰!”有人指著天火中心,那裡的青芒突然擴散,將其他六色火焰重新包裹,“它在吸收我們的靈力!”
果然,九州各地的靈脈光網忽然微微震顫,無數細小的靈力絲線從四麵八方彙聚,順著風雪彙入天火。生息焰就像一個巨大的漏鬥,將所有修士的力量擰成一股繩,狠狠砸向裂隙最深處!
“轟——”
萬道天火徹底爆發,七色彩光穿透整個冰原,甚至映亮了九州的夜空。裂隙在火焰中劇烈收縮,邊緣的混沌氣被燒得乾乾淨淨,露出後麵一片死寂的灰色世界——那便是鴻蒙廢土。
“再加把勁!”林縛言的頭發已被汗水和冰碴凍結,嘴角溢出鮮血,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廢土的壁壘已鬆動,用天火在裂隙上烙下‘共生道紋’!”
七大宗修士同時咬破舌尖,將道心精血噴向天火。血色的道紋順著火焰流淌,在裂隙邊緣烙下七個古字:“九州同根,萬道共生”。
當最後一道混沌氣被焚燒殆儘,裂隙終於開始閉合,烙在邊緣的道紋發出金光,形成一道永久的屏障。天火漸漸熄滅,隻留下七道本源之火懸浮在半空,溫順地回到各宗修士手中。
冰原上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林縛言拄著劍,看著緩緩閉合的裂隙,忽然笑了——他的靈尊境靈力已消耗殆儘,但識海中卻多出一種全新的感悟:所謂至強之力,從不是某個人或某個宗門的獨斷,是千萬雙手共同托舉的火焰,是千萬顆心同頻共振的信念。
柳芽和陸明扶著他走下冰原,遠處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裂隙閉合了,”柳芽遞過療傷丹,聲音帶著哽咽,“但生息焰好像……消耗過度,變得很微弱。”
林縛言望著掌心跳動的青芒,那光芒雖弱,卻帶著韌性,像風中殘燭,卻始終不滅。“它沒有消失,”他輕聲道,“它隻是融進了九州的靈脈裡——以後,每個修士的靈力中,都會帶著一絲生息之力。”
果然,遠方傳來消息:西域的沙漠中,剛熄滅的黃色結界突然重新亮起,裡麵夾雜著淡淡的青芒;東海的藍色光盾上,浮現出生息焰的紋路;南疆的綠色蟲網裡,蠱蟲們變得更加活躍……
七大宗修士圍攏過來,每個人都麵帶疲憊,卻眼神明亮。“龍盟宗主,”拓拔烈第一次對他拱手行禮,“寒天宗願將冰原靈髓分與九州,助靈脈恢複。”
“焚天教的聖火,可為任何宗門淬煉法器。”
“太玄門的藏經樓,向所有修士開放。”
林縛言看著他們,忽然想起三日前觀星台上的爭論,想起這些宗門曾為靈脈歸屬打得頭破血流。而此刻,他們站在冰封的土地上,望著彼此眼中的默契,像一群剛打完勝仗的戰友。
“回去吧,”他揮了揮手,掌心的生息焰輕輕飛向天空,化作一道青色的流星,“該春耕了,靈田裡的種子,還等著我們回去播種。”
極北冰原的風雪漸漸平息,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烙著道紋的土地上。七大宗的隊伍朝著不同的方向出發,他們的背影在雪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像七條彙聚又分開的河流,終將帶著今日的火焰與信念,澆灌各自守護的土地。
林縛言最後一個離開冰原,腳下的冰層裡,隱約能看到生息焰留下的紋路,正順著靈脈,緩緩流向九州的每一個角落。他知道,界域裂隙或許還會出現,鴻蒙廢土的威脅並未徹底消失,但隻要九州的修士還記得今日的火焰,記得“共生”二字的重量,就永遠能找到破局的力量。
因為真正的壁壘,從不在界域之間,而在人心之內。當千萬顆心連成一片,再深的裂隙,也能被信念填滿;再強的混沌,也抵不過萬道同輝的光芒。
歸途的風雪中,柳芽忽然指著遠方:“你看,靈田裡的同心稻發芽了。”
林縛言望去,隻見龍盟宗的方向,一片淡淡的青光衝破雲層,那是生息焰與靈穀幼苗共鳴的氣息。他笑了笑,加快了腳步——春天到了,土地醒了,而屬於九州的故事,還有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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