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魔淵的裂隙合上時，天邊正泛起魚肚白。林縛言站在嶺邊，看著最後一縷噬魂霧被金紋鎖回淵底，腕間的紋路輕輕發燙——那是三股力量交融後留下的餘溫，冰藍、赤紅、銀白在金紋裡流轉，像把黑風嶺的晨光都揉碎了藏在其中。
“阿燼！”石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符紙翻動的嘩啦聲，“你快來看，符王境的靈紋能自己畫陣了！”
林縛言回頭，隻見阿燼正趴在石桌上，三條狐尾興奮地掃著地麵，尾尖的妖力托著幾張符紙懸空，紙上的金紋正順著他的意念遊走，自動連成一道“安靈陣”。少年鼻尖還沾著點墨漬，抬頭時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你看你看！不用畫符筆也能成陣，這就是妖皇境的厲害嗎？”
石硯手裡的符劍正嗡嗡作響，劍身上的“王”字金紋突然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粒，落在阿燼的符紙上。原本單薄的陣紋瞬間變得厚重，邊緣還多了圈冰藍色的光暈——那是林縛言的力量殘留。
“不止呢。”石硯笑著揚了揚劍，“我的符王境好像能借勢了，剛才試著引了點鎖魔淵的地脈靈氣，居然直接凝成了‘鎮嶽符’，比以前的威力強了三倍！”
林縛言走過去，指尖輕輕點在符紙上。冰藍色的金紋滲入陣紋，讓原本熾熱的妖力多了幾分沉穩。他忽然發現，經過昨夜的交融，他們三人的力量像是被無形的線串在了一起——阿燼的妖力裡總帶著點符劍的鋒銳，石硯的符陣中藏著冰棱的冷冽，而他自己的金紋，時不時會泛起妖紫的光暈。
“這叫‘餘波生境’。”藥老背著藥簍從嶺下上來，簍裡的草藥沾著晨露，“老祖宗的典籍裡寫過，力量交融到極致，就會在彼此身上留下印記，慢慢催生出新的境界。”他把一株帶著金邊的靈草遞給雲書，“你看這‘同生草’，隻有長在三股靈氣交彙的地方才會顯金邊，跟你們現在的情形一模一樣。”
雲書捧著靈草，眼睛瞪得溜圓：“那我們現在算什麼境界？紋生境？還是……”
“是‘共生境’。”林縛言接過話，目光掃過嶺邊新發的嫩芽——那些昨夜被噬魂霧摧殘過的草木，此刻竟在晨光裡抽出新綠，葉脈間隱約可見金、紫、藍三色紋路，“你看它們，借著我們的餘波就能重生，這境界，便叫共生境吧。”
阿燼拍手叫好：“共生境！好聽！就像我們三個，還有石硯先生，還有雲書，大家都生在一起！”他突然湊近林縛言，鼻尖動了動，“哎？你的金紋裡怎麼有我的妖力味？”
林縛言抬手看了看，果然見金紋深處泛著淡淡的妖紫，像塊被夕陽染了色的冰。他指尖一動，那抹妖紫便遊向石硯的符劍，在劍身上繞了一圈又回來，惹得符劍輕顫，像是在笑。
“看來以後出任務，不用特意喊‘合力’了。”石硯打趣道，“說不定我畫符的時候，你的冰棱就自己冒出來了；阿燼你妖力失控，林縛言的金紋能直接給你降溫。”
話音剛落，阿燼突然“哎呀”一聲——他尾尖的妖力不知何時凝成了個小冰球，正冒著寒氣。少年愣了愣，隨即笑得滿地打滾：“真的！真的自己冒出來了！”
林縛言無奈地搖搖頭，剛想收回力量，卻見那冰球落地時，竟化作無數細小的冰晶，在空中拚出“雲書”兩個字。
捧著靈草的少年臉頰一紅，慌忙擺手：“不是我！我沒想著要……”
“是共生境的意思。”藥老捋著胡須笑，“它知道你剛才在想‘要是能幫上忙就好了’，便替你說了。”
雲書的臉更紅了，抱著靈草往藥老身後躲，卻忍不住偷偷看那些冰晶組成的字，眼裡閃著細碎的光。
嶺下傳來一陣馬蹄聲，是焚天教的弟子送來了新的典籍。為首的弟子翻身下馬時，看到嶺邊新發的草木，驚歎道：“鎖魔淵周圍百年不長草，怎麼一夜之間……”
林縛言望去，隻見昨夜裂隙周圍，竟鋪了層新綠，草葉上的露珠在晨光裡滾動，折射出金、紫、藍三色光，像撒了滿地的星星。
“是共生境的力量。”石硯望著那片新綠，符劍上的王字金紋輕輕亮起，“它們吸了我們的餘波，我們也借了地脈的靈氣，這才是真正的共生——不止人與人，還有人與自然。”
阿燼突然指著遠處的天空：“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抬頭，隻見黑風嶺的晨霧中，竟飄著無數細小的光帶，金、紫、藍三色交織，從嶺邊一直延伸到天際，像三條看不見的河，將鎖魔淵、紋生堂、乃至整個黑風嶺都連在了一起。
“是靈脈。”林縛言輕聲道，腕間的金紋與光帶遙相呼應，“我們的力量順著靈脈流遍了黑風嶺，以後這裡的草木、走獸，都會帶著共生境的印記。”
石硯的符劍突然飛向光帶，在其中一條藍紫色的光帶上輕輕一點，遠處的紋生堂草屋立刻飄起炊煙，鍋裡的米粥香氣仿佛順著光帶飄了過來。
“以後哪怕相隔千裡，隻要順著靈脈，就能知道彼此在做什麼。”石硯收回劍，眼中是掩不住的驚奇，“這共生境，比紋生境厲害多了！”
阿燼已經蹦到光帶裡，妖力攪動著光帶打旋，笑聲順著光帶傳出去老遠，引得嶺下的弟子們紛紛抬頭。少年玩夠了，突然正色道：“那……鎖魔淵裡的魔神殘魂會不會也借共生境出來？”
“不會。”林縛言的聲音沉穩有力，金紋在他腕間亮了亮，“共生境的力量是‘生’，它是‘滅’，生來相克。我們越強，它便越難出頭。”
晨光漸盛，光帶在陽光下漸漸隱去，卻在每個人的靈脈深處留下了印記。雲書捧著同生草，發現草葉上的金邊更亮了；藥老的藥簍裡，枯萎的藥草竟抽出了新芽；連焚天教弟子帶來的典籍上，都自動浮現出幾行注解，筆跡與林縛言的金紋如出一轍。
共生境，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就像鎖魔淵邊新生的草木，就像三人身上互相滲透的力量，就像雲書眼中那抹藏不住的光——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最熱鬨的篇章。
林縛言望著嶺下漸起的人煙，腕間的金紋輕輕跳動，帶著石硯符劍的鋒銳，裹著阿燼妖力的溫熱，在晨光裡閃著柔和的光。他知道，這共生境裡，有他，有石硯，有阿燼，有雲書，還有黑風嶺上每一寸正在蘇醒的土地。
萬物共生，萬象初開，這大概就是修行路上，最動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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