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麵通道內的穿梭，比來時更加狂暴和不穩定。顧凡強行定義的“單向”規則與暗影主宰殘留的意誌在通道內激烈衝突，如同在驚濤駭浪中行駛的一葉扁舟。喬芬達死死護住昏迷的顧凡，用自己的身體抵擋著空間碎片的切割，鮮血浸透了破損的衣物。戴因則全力維持著通道結構的相對穩定，規則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著。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相對“平靜”的星域。那熟悉的宇宙背景輻射，那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規則波動——是家！主宇宙！
噗——
三人如同被虛空嘔吐出來一般，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堅硬的金屬甲板上。刺眼的探照燈光瞬間將他們籠罩，數十個能量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
“警告！未經授權空間跳躍！立即放棄抵抗，接受身份核查！”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戴因迅速掃視四周。他們似乎落在了一個大型空間站的停機坪上。周圍是嚴陣以待、穿著製式動力裝甲的士兵，裝甲上的徽記是——大夏異管局以及守望者聯盟！
回到家了，但氣氛……不對勁。
“我是戴因·布蘭度。”戴因站起身，儘管衣衫破損，氣息不穩，但那份屬於規則編織者的威嚴依舊讓周圍的士兵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這兩位是喬芬達顧問和顧凡顧問。”
為首的軍官顯然認出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複雜的情緒。他抬手示意士兵們稍安勿躁，但槍口並未放下。
“戴因處長……歡迎歸來。但根據《異空間歸來人員管理條例》，我們需要對三位進行隔離審查和全麵檢測，以確保……沒有攜帶異界汙染或受到精神控製。”軍官的語氣公事公辦，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喬芬達扶著悠悠轉醒的顧凡，聞言怒了：“喂！我們剛在彆的世界拚死拚活，差點回不來！一回來就把我們當犯人？！”
顧凡虛弱地抬了抬手，阻止了喬芬達，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看來……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家裡出了些……狀況。”
戴因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配合著士兵的引導，走向隔離艙。她的規則視界悄然展開，感知著這座空間站，乃至更遠方。
她“看”到了。
聯盟的疆域似乎擴張了，星港林立，艦隊巡邏更加頻繁，一派繁榮景象。但在那繁榮的表象之下，一種隱晦的、無處不在的緊張感如同暗流般湧動。空間站的防禦矩陣處於半激活狀態，士兵的眼神中除了警惕，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感知到，宇宙的規則背景中，多出了一些極其細微、但本質卻異常陌生的“漣漪”。這些漣漪並非來自那停滯的“虛無之壁”，也不同於“暗影主宰”的汙穢，而是一種……更接近“秩序”，但卻帶著某種冰冷排他性的規則印記，如同水滴落入油層，雖然微弱，卻在緩慢而堅定地試圖滲透、改變著什麼。
隔離審查室。
經過一係列繁瑣且戒備森嚴的檢測包括身體掃描、靈能共鳴測試、記憶碎片抽樣），確認三人並未被汙染或控製後，他們終於見到了熟人——蘇芮和影子。
“處長！喬顧問！顧顧問！你們終於回來了！”蘇芮激動得眼圈發紅，影子那萬年不變的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但寒暄過後，兩人的神色立刻變得凝重。
“你們離開的這三年主宇宙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蘇芮調出星圖，上麵標注出了數十個閃爍著警示標誌的區域。“大約一年前開始，聯盟境內多個星域，陸續出現了原因不明的‘規則僵化’現象。”
“規則僵化？”喬芬達疑惑。
“就是物理常數、靈能活性、甚至部分基礎邏輯，出現微小但不可逆的‘鎖定’趨勢。”影子沉聲解釋，“比如，在‘僵化區’，光速被恒定在了一個略低於正常值的常數，某些特定類型的靈能法術效果永久性衰減，甚至……連生物的進化可能性都仿佛被戴上了枷鎖。”
顧凡皺眉：“聽起來……像是某種宇宙級的‘係統更新’，強行統一了參數？”
“比那更糟。”蘇芮指向星圖上一個被特彆標紅的區域，那裡靠近原本“虛無之壁”停滯的邊緣，“大約半年前，一支探索艦隊在那裡，發現了一個……新的‘結構體’。”
全息影像展開。
那是一個巨大的、由某種非金非石、閃爍著柔和白光的材質構成的規則幾何體，如同一座漂浮在虛空中的純白金字塔。它沒有任何能量攻擊行為，隻是靜靜地懸浮在那裡，不斷散發著那些導致“規則僵化”的陌生漣漪。
“我們嘗試與之溝通，但所有信號石沉大海。任何形式的攻擊，無論是能量、物理還是規則層麵，在靠近它一定範圍後都會自行瓦解、‘歸順’於它散發的規則場。”蘇芮的聲音帶著無力感，“我們稱它為——‘秩序之塔’。”
“秩序之塔……”戴因喃喃自語，她感受到的那股冰冷排他的秩序感，正是來源於此。“它和‘虛無之潮’，和‘暗影主宰’，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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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沒有發現直接關聯。”影子搖頭，“‘虛無之壁’依舊停滯，‘秩序之塔’是獨立出現的。但它的存在，正在從根本上……改寫我們宇宙的規則環境。長此以往，所有不符合它那套‘秩序’的文明、技術乃至生命形態，都可能被逐漸淘汰。”
就在這時，戴因胸前的石化定界石，再次傳來了清晰的溫熱感！而這一次，它指向的方向，赫然就是星圖上那個“秩序之塔”的坐標！
定界石對“秩序之塔”有反應？
戴因腦海中瞬間閃過在青靈界讀取到的記憶碎片——“觀察者”……“園丁”……“格式化工具”……
一個令人心悸的猜想浮上心頭。
難道……這“秩序之塔”，才是“觀察者”們使用的、真正的、更“溫和”的“修剪”手段？一種緩慢的、係統性的“規則歸一化”？
而“暗影主宰”的瘋狂掠奪，是否某種程度上，是在以它的方式……對抗這種“修剪”？
“我們需要去那裡。”戴因指向“秩序之塔”的坐標，聲音斬釘截鐵，“不是去攻擊，而是去……理解。”
喬芬達和顧凡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與決意。剛出虎穴，又入龍潭。但這一次，他們麵對的，可能不再是瘋狂的毀滅者或掠奪者，而是某種更宏大、更冰冷、關乎宇宙運行本質的……機製。
守望者的使命，從未改變。隻是敵人，或許從未被真正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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