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聯盟最高指揮部，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戴因三人的回歸帶來了異世界的驚險見聞與“暗影主宰”的威脅，但眼前這懸浮於虛空、無聲散發著規則漣漪的“秩序之塔”，其潛在的危險性，在聯盟高層看來，或許更甚於前者。畢竟，一個瘋狂的掠奪者尚可對抗，而這種從根本上改寫宇宙底層規則的存在，令人無從下手。
“所有嘗試均告失敗。”一位資深科學家在全息影像前彙報，聲音帶著挫敗，“它的規則場像是一個絕對光滑的球體，任何形式的乾涉——無論是能量、物質、乃至我們初步嘗試的規則層麵的‘對話’——都會被其完美偏轉、吸收，或者……同化。它就像宇宙本身多出來的一條不容置疑的公理。”
“我們甚至連它是什麼，從哪裡來，要做什麼，都一無所知。”另一位將軍沉聲道，“這種未知，比已知的敵人更可怕。”
戴因靜靜地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微微發熱的定界石。她能感覺到，石頭對“秩序之塔”的反應並非敵意，更像是一種……識彆與“驗證”？結合青靈界讀取的記憶，她心中的猜想越來越清晰。
“或許，我們該換一種思路。”戴因開口，清冷的聲音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過來，“它可能並非‘敵人’。”
“不是敵人？”喬芬達疑惑，“它可是在讓我們的宇宙‘僵化’！”
“一棵過於茂盛、可能影響整個森林生態的大樹，對於園丁而言，是需要修剪的‘問題’。”戴因環視眾人，銀粉色的眼瞳中閃爍著理性的光芒，“‘虛無之潮’是粗暴的砍伐，而這‘秩序之塔’……或許是一種更‘精細’的修剪，旨在將宇宙的參數‘優化’到一個它認為安全、穩定的區間。”
她指向“秩序之塔”的影像：“我們所有的攻擊和試探，在它看來，可能就像是樹木試圖反抗修剪的枝葉，毫無意義，甚至……印證了‘修剪’的必要性。”
顧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像試圖用bug去攻擊係統管理員……結果可能是被更快地封禁賬號。老大，你的意思是，我們需要理解它的‘管理邏輯’，甚至……獲得與‘管理員’對話的‘權限’？”他的目光落在了戴因胸前的定界石上。
“沒錯。”戴因頷首，“定界石是鑰匙，或許能讓我們繞過外層的防禦，直接接觸到它的核心邏輯，或者……觸發某種‘響應機製’。”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且危險的計劃。靠近一個無法理解、無法對抗的存在，主動將“鑰匙”插入未知的“鎖孔”。
沒有更好的選擇。在聯盟最高議會的授權下伴隨著巨大的爭議和擔憂），一艘特製的、幾乎沒有任何攻擊性、專注於隱匿和規則兼容性的小型科研船——“探針號”，載著戴因、喬芬達、顧凡，以及一個由蘇芮帶領的精乾技術團隊，悄然駛向了那片被“秩序之塔”規則場籠罩的星域。
越是靠近，那種“規則僵化”的感覺就越發明顯。飛船的引擎效率開始下降，靈能護盾的強度被恒定在一個較低的水平，甚至連飛船內部的時間流速，都似乎變得比外界更加……“均勻”和“緩慢”。一種令人窒息的、仿佛一切可能性都在被剝奪的壓抑感籠罩著所有人。
終於，“秩序之塔”那純白、完美、毫無瑕疵的表麵，占據了整個舷窗。它巨大無比，仿佛本身就是宇宙的基石之一。沒有接口，沒有縫隙，隻有那永恒不變的、散發著令規則“臣服”波動的幾何結構。
戴因走出氣閘，懸浮在虛空之中，與巨大的塔身相比，她渺小如塵。喬芬達和顧凡緊隨其後，三人依靠自身的規則之力維持著存在，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僵化力場。
戴因取出胸前的定界石。此刻，石頭已不再是微熱，而是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白金色光芒，與“秩序之塔”的光芒隱隱共鳴。
她將定界石托在掌心，緩緩推向塔身。
沒有接觸。
在定界石的光芒與塔身散發出的規則場接觸的瞬間，異變發生！
塔身那光滑無比的表麵，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浮現出無數流動的、複雜到極致的規則符文！這些符文並非靜止，它們不斷地組合、拆解、演化，仿佛在闡述著宇宙最底層的奧秘。
同時，一道純粹由信息構成的、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念流，直接灌入戴因的意識，也部分共享給了嚴陣以待的喬芬達和顧凡：
【檢測到次級權限密鑰——‘傾聽者’印記。】
【開始驗證……驗證通過。】
【鏈接申請：接入‘泛宇宙規則協調網絡’臨時訪客權限）。】
【警告：訪客所屬文明標記：守望者聯盟）已觸及‘規則活躍度閾值’。根據《泛宇宙文明存續管理協議》第7版第3條，啟動‘秩序引導’程序。】
【‘秩序引導’目標：將該文明所在局部宇宙規則參數，穩定至‘安全區間’，降低因規則過度活躍引發‘大坍縮’或‘規則風暴’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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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執行狀態：進行中1.7）。預計完成時間：主宇宙標準時，17，432年。】
信息流戛然而止。
塔身表麵的符文緩緩隱去，恢複了那純白無暇的狀態。
但戴因三人，卻如同被冰水澆頭，僵立在虛空之中！
“秩序引導”……“規則活躍度閾值”……“大坍縮”……
原來如此！
“秩序之塔”並非惡意，它隻是一個冰冷的、按照既定程序運行的“宇宙管理員”！它認為守望者聯盟或者說這個宇宙的規則活躍度）已經達到了危險邊緣，需要被“降溫”、被“規範化”，以避免可能發生的宇宙級災難！
而它們，以及之前所有文明的努力、掙紮、進化，在這個宏大的、冰冷的“管理協議”麵前，似乎都成了需要被“修正”的……錯誤？
喬芬達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攫住了他。
顧凡眼神空洞，喃喃自語：“所以……我們拚命發展，努力生存，結果卻觸發了……‘係統警告’？甚至可能引來了‘格式化’？”
戴因緊緊握住手中光芒逐漸平息的定界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抬起頭，望向那沉默的、執行著冰冷任務的巨塔，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超越憤怒、超越絕望的……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是順從這所謂的“安全”與“秩序”，在僵化的規則中緩慢走向另一種形式的消亡？
還是……反抗這來自更高層麵的“定義”，哪怕可能加速所謂的“大坍縮”？
守望者，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是文明的存在本身，還是文明那充滿不確定性、卻也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
冰冷的星光下，巨大的秩序之塔sient矗立，如同一個永恒的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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