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天邊還掛著幾顆殘星。
平安村集市上已經人聲鼎沸。
張遠蹲在一個菜攤子前,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襯衫沾了些清晨的露水。
他撚起一片大白菜的葉子,瞅了半天,又放下。
他抬起頭,一臉“你彆蒙我”的表情看著攤主老王。
“王叔,你這白菜是金子做的啊?要這個價?”
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昨兒個我從村東頭過,人家那才賣幾個錢?”
“你這可好,直接給我翻了一番啊。”
攤主老王是個四十多歲的壯實漢子,常年在地裡勞作,皮膚被曬得黝黑發亮,一雙手關節粗大,指甲縫裡還嵌著些洗不淨的泥土。
他聞言,滿是褶子的臉嘿嘿一笑,露出兩排被旱煙熏得焦黃的牙。
“張遠,你小子就彆跟我來這套了。”
老王拿起攤邊一把破舊的蒲扇,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碼得整整齊齊的白菜。
“我這白菜,你瞅瞅,多水靈?”
“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葉子上還掛著露珠呢。”
“村東頭那是放了兩天的蔫吧貨,能比嗎?”
張遠撇撇嘴,心裡暗道一聲“老狐狸”,但他並不吃這套。
他因為一場意外穿越到了這個同名同姓的“張遠”身上。
原主是個爹媽走得早的孤兒,跟著村裡一個老廚子學了幾年手藝,專門給十裡八鄉的紅白喜事兒掌勺。
手藝嘛……說實話,還不錯。
並且他年輕,手腳麻利,人也實誠,能夠混口飯吃。
“王叔,咱倆誰跟誰啊,我啥情況你不知道?”
張遠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開始打感情牌。
“後個兒李青山家大娘的白事,都指著我呢。”
“這成本要是壓不下來,我這趟活兒就算白乾,還得往裡倒貼錢。”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瞟著水靈靈的大白菜,心裡盤算著。
大席麵,尤其是白事的大席,講究的是個實在,得讓來的鄉親們吃飽吃好,東家才有麵子。
可這預算給得又緊,一分錢都得掰成兩半花。
老王一聽是李青山家大娘的事,臉上的玩笑氣也收斂了些。
他歎了口氣,用圍裙擦了擦手。
“行吧行吧,看在這事兒的份上,給你算便宜點。”
“你打算要多少?”
“這還差不多。”張遠立馬來了精神。
他嘴裡跟報菜名似的,一口氣點了七八樣。
省錢,必須省錢!
穿越過來快半個月了,張遠算是徹底接受了自己這個鄉村廚子的身份。
沒啥宏圖大誌,就想著靠這門手藝,安安穩穩地把日子過下去。
這次接李青山家的活兒,他心裡其實有點虛。
這要是把席麵給辦砸了,不光李家臉上無光,他張遠以後也彆想在這一行混了。
“便宜點,王叔,再便宜點我多買些!”
張遠還在為最後幾毛錢跟老王激烈地拉鋸著,寸土不讓。
就在這時,他腦子裡突然“嗡”的一聲。
張遠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進麵前的蘿卜堆裡。
“哎,你小子咋了?”老王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他。
“沒……沒事……”張遠晃了晃腦袋,感覺天旋地轉的。
他這是咋了?
低血糖?
還是熬夜想菜單想的?
就在他頭暈眼花的時候,一個毫無感情的電子音,直接在他腦海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