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攥得生疼。
張凡試著抽了抽手,唐琬晴卻抓得更緊,指節泛白,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她沒睜眼,眉頭擰成個結,嘴裡斷斷續續地飄出幾句話:“……又騙我……都一樣……”
“背叛”兩個字像針,猝不及防刺中張凡的心臟。
他想起常遠拷貝走他的代碼準備去找老總邀功時,拍著他的肩膀說“張凡,你開發的,誰也搶不走你的功勞,你放心!我一定幫我加薪。”;
想起顧菲菲和常遠在樓梯間媾和時,說“張凡,你能不能成熟點?我跟遠哥是真心相愛的!你看看你,除了會寫幾行破代碼,你還會什麼?你能給我想要的生活嗎?”
……
那些被背叛的瞬間,和此刻唐琬晴無意識的呢喃重疊在一起,竟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澀。
“我不走。”他輕聲說,聲音低得像怕驚擾了什麼。
唐琬晴的手果然鬆了些,呼吸也漸漸平穩。
張凡歎了口氣,轉身去浴室擰了熱毛巾。她的臉頰還泛著酒氣帶來的潮紅,口紅蹭到了下巴上,看著狼狽又脆弱。
他動作輕柔地幫她擦臉,毛巾碰到她唇角時,她像小貓似的蹭了蹭,睫毛顫了顫。
喂水時更麻煩。他扶著她的後頸,把玻璃杯遞到她唇邊,大半杯水都灑在了她的衣領上。
張凡隻好又去找吹風機,對著那片濕痕小心翼翼地吹,熱風拂過她的脖頸,她縮了縮脖子,發出一聲模糊的輕笑。
折騰到後半夜,他才在沙發上坐下。套房的沙發寬大柔軟,比他旅館的硬板床舒服多了,可他毫無睡意。
窗外的月光漸漸淡去,遠處的天際泛起魚肚白,他就那麼和衣坐著,聽著床上均勻的呼吸聲,像守護著一件易碎的瓷器。
清晨六點,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正好落在唐琬晴的臉上。
她猛地睜開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香氛味,還有……沙發上那個穿著皺巴巴西裝的男人。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隨即被巨大的恐慌淹沒。昨晚的記憶碎片般湧上來——酒局的齷齪,公園的掙紮,還有那雙捂住她嘴的手……
“啊!”她猛地坐起身,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領口,指尖觸到完好的紐扣,又低頭檢查裙擺——沒有撕裂,沒有汙漬,甚至連昨晚那條米白色連衣裙都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心臟狂跳著,她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沙發上的人。
是昨晚在公園救了她的年輕人。
他歪著頭靠在沙發背上,眉頭微蹙,像是沒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陽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唇線,倒不像個壞人。
可……為什麼會在酒店房間?
唐琬晴剛要開口,沙發上的人突然動了動,猛地睜開眼。
四目相對。
張凡顯然也沒睡醒,眼神還有點懵,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慌忙站起身,動作太急帶倒了沙發上的抱枕。
“唐阿姨,您醒了?”他的臉頰瞬間漲紅,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那個……昨晚您喝多了,公園裡有壞人,我………”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從公園遇襲說到酒店開房,特意強調:“我把您送到這兒了,絕對沒彆的意思,您的衣服是完好的,我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最後,他看著唐琬晴依舊帶著審視的眼神,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阿姨,我不是那種人。”
話越說越亂,像個被抓包的小偷。
唐琬晴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突然想起昨晚趴在他背上的感覺——寬厚,可靠,還有那股淡淡的皂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