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繡球公園時,張凡的襯衫已被冷汗浸透。唐琬晴的頭靠在他肩上,呼吸溫熱地灑在頸窩,帶著酒氣和淡淡的香水味。
他站在路邊,看著懷裡醉得人事不省的女人,第一次覺得“英雄救美”的後續比救人本身更棘手。
送回家?
說起來荒唐,他跟顧景深關係這麼好,但還真不知道唐琬晴住在哪。那小子不願意回家,連帶著張凡也從沒問過具體地址。
在路邊等?
更不行。
剛才那倆混混是被他突襲打懵了,真要是回過神來帶了人,他一個人護不住唐琬晴。磚頭早被他扔在公園草叢裡,現在赤手空拳,硬拚就是找死。
風卷著繡球花瓣打在臉上,涼得像冰。張凡低頭看了眼懷裡呼吸均勻的人,她的發梢沾著草屑,昂貴的連衣裙被扯得歪了一角。
他咬了咬牙,目光越過街角,落在那棟亮著“喜來登酒店”燈牌的建築上。金色的字體在黑夜裡格外紮眼,像個無奈的選擇。
“隻能這樣了。”他低聲自語,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唐琬晴靠得更穩些,腳步堅定地朝著酒店走去。
掌心的汗濡濕了她的衣袖,可他不敢鬆手——這是眼下唯一能護住她的辦法。
“麻煩開一間豪華套房。”前台小姐打量著他半濕的西裝,又瞟了眼他懷裡的唐琬晴,眼神裡閃過一絲了然的曖昧。張凡沒解釋,掏出典當項鏈剩下的現金,數出四千塊拍在櫃台上。
這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大手筆。可看著唐琬晴價值不菲的連衣裙和手腕上的名表,他覺得隻有這樣的地方才配得上她的身份,也才能保證安全。
電梯“叮”地打開,他剛扶著唐琬晴走出轎廂,就聽見大堂另一側傳來喧鬨的笑聲。
“常總監牛逼!這遊戲公測就破兩十萬下載,年終獎不得七位數?”
“還是菲菲有眼光,跟著常總監混,以後都是功臣!”
張凡的腳步猛地頓住。
那夥人穿著藍鯨遊戲的團建文化衫,簇擁著中心的常遠和顧菲菲。
常遠正舉著手機炫耀:“剛接到張總的電話,說要給我們部門每人配台最新款筆記本!”
顧菲菲依偎在他身邊,脖子上戴著條新項鏈,笑靨如花。
冤家路窄。
更諷刺的是,他們慶祝的這款《蒼穹》,其實就是張凡當初寫的《星途》。
當初他熬夜三個月敲出的框架,被常遠改了個名字,就成了自己的“傑作”。
“喲,這不是張凡嗎?”一個尖細的女聲刺破喧鬨,是部門裡最愛搬弄是非的李薇。
她誇張地捂住嘴,目光在張凡和唐琬晴之間來回掃,“剛被菲菲甩了,就找到下家了?這位看著……挺有錢啊,張凡可以啊,這手段夠快!”
哄笑聲瞬間炸開。
顧菲菲的臉“唰”地白了,她掙脫常遠的手,幾步衝到張凡麵前,眼神像淬了毒:“我真是看錯你了!原來你為了錢什麼都肯做!軟飯男!真惡心!”
她的聲音又尖又亮,整個大堂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常遠假惺惺地拉住她:“菲菲,彆跟他置氣,不值得。”眼裡卻藏著幸災樂禍的笑——他巴不得張凡更難堪。
唐琬晴似乎被吵醒了,在張凡懷裡動了動,嘟囔了句模糊的話。
張凡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又抬眼掃過那群嘲諷的臉。李薇的幸災樂禍,顧菲菲的嫉妒,常遠的虛偽……像一群圍著腐肉嗡嗡叫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