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老城區的青石板路儘頭，“福記菜館”的木質招牌被暮色浸得溫潤，邊角的銅釘磨出包漿，推門時門楣上的銅鈴“叮鈴”一響，混著後廚飄來的醬油香，瞬間驅散了庭審後的緊繃感。
張凡選了靠裡的八仙桌，桌上的白瓷碗沿帶著細微的磕碰痕跡，是老館子才有的煙火氣。
他笑著給李勇倒上米酒：“李叔，您之前說不愛大酒店的排場，我特地打聽了這家，老板炒了三十年的菜，咱們簡單吃點，說說話。”
其實他自己也偏愛這樣的地方——以前和顧景深湊在小飯館裡，就著一碟花生米喝啤酒，聊創業的瑣事，那才是最踏實的時光。
“好，好地方。”李勇摸了摸桌布上的藍白格子紋路，眼神裡滿是舒展，“比那些亮得晃眼的大酒店自在多了。”
菜很快上桌，糖醋排骨裹著琥珀色的醬汁，清炒時蔬還帶著鍋氣。
張凡夾了塊排骨遞過去，忽然想起什麼，笑道：“本該喊上老顧的，他最饞這口糖醋排骨。不過今早他說，要跟秦雪兩家人碰個麵，商量結婚的日子——你還記得吧？就是去您醫館的那個人，他是我死黨。“
說著張凡歎了口氣，“老顧和他女朋友都是單親家庭，兩人的媽媽一見如故，據說連婚宴用什麼花色的桌布都聊定了，估摸著過陣子就能喝上他倆的喜酒。”
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也藏著點沒喊上朋友的小遺憾。
李勇聽著，忍不住點頭：“年輕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還是這樣知根知底的好。”說著，他端起麵前的白酒杯，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眼眶微微發熱。
酒液晃了晃，映出他鬢角的白發，也映出滿桌的家常小菜——若不是眼前的年輕人，他此刻怕是還在看守所裡，哪能坐在這裡吃熱飯。
“小張啊，”李勇的聲音帶著酒後的微啞，卻格外鄭重，他舉著酒杯朝張凡傾了傾，“若非你，我這把老骨頭怕是真要埋在牢裡，連見天日的機會都沒有。大恩不言謝，這份情，我記一輩子。”
幾天前他還在看守所裡，對著冰冷的鐵窗擔心自己的清白和配方的安危，現在卻能坐在暖融融的小館子裡，和真心幫他的人一起吃飯。
他端起麵前的白酒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暖了心口。
張凡也跟著舉杯，淺抿一口：“李叔，您這話就見外了。您救了那麼多人，不該落得被誣陷的下場。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談不上什麼恩情。”
酒過三巡，桌上的菜見了底，街坊們漸漸散去，小館子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李勇放下酒杯，神色突然變得無比鄭重，他抬手解開領口的紐扣，從貼身的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u盤——u盤外殼是磨砂的金屬材質，邊緣刻著細密的紋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款式。
“這是……”張凡愣住了。
李勇將u盤輕輕推到張凡麵前，指尖在上麵摩挲著，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這u盤是特製的，防水防火，裡麵存著抗癌配方的完整數據——不僅有草藥配伍的比例，還有我這幾十年的臨床記錄、藥材炮製的火候細節，甚至連怎麼降低副作用、怎麼根據患者體質調整劑量，都寫得清清楚楚。”
他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的是釋然：“經此一事我才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配方是救人的良方，可在天命集團、王家那些人眼裡，就是催命的魔鬼。我這輩子隻會看病救人，不會跟那些妖魔鬼怪爭鬥，我守不住它了。”
張凡看著桌上的u盤，突然明白李勇的意思，心裡沉甸甸的——這不是一個簡單的u盤，而是一位醫者畢生的心血，是無數癌症患者的希望。
“我的夢想，從來不是什麼名垂青史，也不是賺多少錢。”李勇的聲音變得格外輕柔，卻字字千鈞，“我隻想讓那些得了癌症的人，不用因為沒錢治而等死，不用因為找不到好藥而絕望。小張，你有能力，有擔當，還有那麼多人幫你，這後半段路，隻有你才能走下去——把配方變成能救命的藥，讓天下無癌。”
張凡伸出手，指尖觸碰到u盤的瞬間，能感受到金屬外殼傳來的微涼，更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他抬起頭，迎上李勇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承諾：“李神醫，我向您保證，不出一年，以‘李勇’命名的抗癌藥，一定會通過所有審批，不僅在華夏上市，還會走向全世界。您的夢想，我一定幫您實現。”
李勇看著張凡堅定的眼神，突然笑了——那是一種卸下所有重擔、發自內心的釋然笑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癌症患者康複的場景，看到了天下無癌的未來。
他再次端起酒杯，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儘：“好！好！我信你！等那一天到了，我就算閉了眼，也能對得起我太爺爺傳下來的配方，對得起那些信任我的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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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凡也笑了，拿起u盤，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貼身口袋裡——這不僅僅是一個配方，更是一份責任，一份傳承。小館子裡的燈光柔和，燉肉的香氣還在空氣中彌漫，兩人又聊起了以前的往事，聊起了那些被治好的病人，氣氛溫馨得讓人忘了外麵還潛藏著危機。
就在這時，張凡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係統提示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原本淡藍色的係統界麵，毫無征兆地變成一片刺目的血紅，一行加粗的警告字樣瘋狂閃爍，卻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
【緊急紅色警報！威脅源：王浩宇！目標：李勇！】
【威脅等級：sss+致命）！】
張凡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手裡的酒杯“哐當”一聲撞在桌沿上，黃酒濺出幾滴，落在褲子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猛地抬頭，左看右看——餐館裡隻有三桌客人，都是吃完飯閒聊的街坊，沒有任何陌生麵孔；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的巷子，路燈下隻有偶爾路過的行人，沒有可疑的身影。
可係統從不會出錯，尤其是這種sss+級彆的致命威脅，絕不是空穴來風。
王浩宇……他到底想乾什麼？他在哪？是已經潛伏在附近，還是在策劃著什麼更恐怖的襲擊？
李勇察覺到他的異常，放下酒杯，疑惑地問：“小張，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張凡握緊手裡的u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讓李勇擔心，更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他勉強笑了笑，掩飾住眼底的凝重：“沒事，可能是剛才酒喝得急了點，有點頭暈。李叔，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回住處吧，您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
他心裡卻像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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