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很平淡，但白千詩卻從中聽出了一種深沉的疲憊與……緊迫感。那一個個黯淡的紅色標記，仿佛都是他親眼見證過的墓碑。
“你……”白千詩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剛才……”
“一點能量反噬，無礙。”沈兆玉打斷了她，顯然不願多談。他轉移了話題，指向星圖中一個格外明亮、卻被無數紅色標記隱隱包圍的星域，“那裡，是當前主要觀測區。能量讀數異常活躍，負麵情緒淤積速度遠超平均值，按照模型推演，三到五個周期內，爆發大規模‘墟燼靈’潮汐甚至文明級寂滅事件的可能性，高達87.4。”
白千詩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片星域給她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仿佛有無數怨魂在無聲地哀嚎。
她突然想到到，沈兆玉背負的，不僅僅是過去的悲劇，更是對未來可能發生的、無數悲劇的預知與試圖阻止的責任。
這種壓力，足以將任何存在壓垮。而他，似乎正在獨自對抗著這股洪流。
“所以你才那麼急切？甚至不惜……用我來做實驗？”白千詩的聲音低沉下去。
沈兆玉沒有否認，隻是看著那片危機四伏的星域，金色的眼瞳中閃爍著冰冷而堅定的光芒：“時間，並不站在文明這一邊。任何可能加速理解‘規則’，找到破局方法的變量，都值得嘗試。即使……代價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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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星瞳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沈兆玉和白千詩都站著，愣了一下，隨即小跑到沈兆玉身邊，習慣性地拉住他的衣角，紫色的眼眸帶著依賴望著他。
沈兆玉抬手，輕輕摸了摸星瞳的頭發，動作依舊有些生硬，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和。
這個小小的舉動，與他剛才談論文明存亡時的冷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千詩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宏大的目標漠視個體的痛苦，卻又會對這個他收養的小女孩流露出僅有的溫情。
他複雜得像一個行走的矛盾集合體。
“去睡吧。”沈兆玉對星瞳說。
星瞳點點頭，又看了白千詩一眼，才轉身上樓。
客廳裡再次隻剩下兩人。沈兆玉關閉了星圖，屏幕恢複成一片黑暗。
“儘快掌握你體內的新力量。”他對白千詩說道，語氣恢複了公事公辦的冷靜，“它或許能讓你在未來的風波中，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走向了自己的研究室。
白千詩獨自站在空曠的客廳裡，感受著體內依舊隱隱作痛卻又蘊含新生的力量，望著沈兆玉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情緒。
仇恨？似乎淡了。理解？還遠遠談不上。同情？或許有那麼一絲。
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預感——風暴即將來臨，而她，這個意外的闖入者，已經不可避免地置身於風暴眼中。
她必須儘快變強，不僅要找到回家的路，更要在這場關乎無數命運的巨大棋局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和……答案。
她抬頭望向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但天際線處，已經透出了一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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