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輪卷著塵土停在榆錢巷指揮部門口，蕭然剛下車，顧彥章、李振彪、侯亮平、王鐵山四人就迎了出來。
“司令，您可回來了！”李振彪嗓門最大，“家裡一切都好，就等您坐鎮！”
蕭然目光掃過四人：“哈哈，大家都在，我們進屋說。”他大步走進指揮部，扯下沾灰的軍帽扔在桌上，“亮平，沂水縣‘拔釘行動’情況如何？你先說。分戰果，繳獲，傷亡三個方麵來講。”
侯亮平啪地立正，臉上帶著剛下戰場的硝煙氣：“報告司令！沂水縣境內，鬼子大小據點七個，炮樓十二座，崗哨二十一處，全部拔除！炸得乾乾淨淨，渣都不剩！擊斃鬼子三百二十三人，偽軍三百零七人，俘虜偽軍一百八十五人！我方輕傷十一人，無陣亡！”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繳獲的破爛槍支彈藥都分給地方民兵了。硬貨有：銀元八千五百塊！黃魚十二斤！還有兩個明朝的青花罐子，看著挺老，給您帶回來了！”
“乾得不錯。”蕭然點頭，“鐵山，沂南縣這邊的情況呢？”
王鐵山上前一步，聲音沉穩：“報告司令！我們野戰營負責的沂南縣，拔除鬼子據點五個，炮樓九座，崗哨十八處！擊斃鬼子二百九十八人，偽軍一百八十六人，俘虜偽軍二百二十二人！我方輕傷九人，陣亡……兩人。”
他聲音低沉了一下，隨即撥高，“繳獲銀元一萬兩千塊！小黃魚16斤！還有幾件老物件，不知道是個啥玩意，看著好像很值錢的樣，也給您帶回來了。”
蕭然沉默片刻：“犧牲的兄弟，撫恤加倍，家裡安排好。”
他看向侯亮平和王鐵山，“兩縣的鬼子有生力量還沒打疼。繼續！目標，零散巡邏隊、運輸隊！用最小的代價，磨掉他們的爪子！我宣布：下一步的行動是濟南鬼子的機場，那是一場硬仗，而且我們的部隊要遠程奔襲，你們要加緊在戰鬥中練兵！”
“是！保證完成任務！”兩人齊聲吼道，眼中燃著戰意。
蕭然轉向顧彥章：“老顧，新兵。”
顧彥章搓著手，臉上帶著點訕笑：“司令……這個……新兵招得……有點多。”他遞上一份花名冊，“原定招一千八，結果……沂蒙的棒小夥子們太熱情了！呼啦啦全湧來了！我……我這心一軟，沒收住……又招了700人作為預備隊，攏共兩千五百號人！”
他偷瞄蕭然臉色，趕緊補充，“都按正規軍標準配發了新軍裝！81杠、56半、手榴彈、水壺、背包，全發下去了！按您定的‘三三製’編成了三個加強營，每營八百人！軍官都是從咱川軍、東北軍的老底子裡挑的硬骨頭，絕對可靠！老兵帶新兵，架子搭得穩當當！就是……這編製，超出了您當初製定的兵源數額……”他聲音越說越小。
蕭然接過花名冊，手指點著上麵的數字：“兩千五……加上咱們原來一千二的老底子，三千七百人。”他抬起頭，看著顧彥章緊張的臉，忽然笑了，“招得好！”
顧彥章一愣，隨即大喜：“司令！您……您不怪我？”
“怪你什麼？”蕭然把花名冊拍回他手裡，“兵源好，是福氣！隻要骨頭硬，心氣足，老子就敢要！三個加強營，編製我認了！但老顧，人招來了，你得給我練成鋼！營養夥食給我跟上！一天三頓，頓頓見葷腥！訓練場就是戰場！隊列、拚刺、射擊、土工作業、步炮協同，一樣不能少！兩個月，我要看到一支嗷嗷叫的鐵軍！能不能做到？”
“能！”顧彥章胸膛一挺，吼聲震得屋頂掉灰，“司令放心！練不出個樣子來，您把我這團長擼了去喂豬！”
“好！坐下吧！”
“司令，這是我和李副團長商量擬定的新軍軍官名單，就等您最後審閱，確定以後，再行任命！”
蕭然又拿起他遞上的軍官任命名單，仔細看了看：“張大山？四營長？是不是上次打鬼子運輸隊，帶人搶回三門迫擊炮那個？”
“對！就是他！東北軍的老兵油子，打仗鬼精，帶兵也有一套！”顧彥章連忙介紹。
“嗯，周青山也不錯，做五營的營長綽綽有餘！吳建成，六營營長，嗯，不錯！……合理！”
還有幾個營長和連長的名單，蕭然又仔細看了一遍，當即就在這張名單上簽了字。
“行。名單我批了！命令所有軍官，立刻上任！告訴這幫小子，官不是白當的，兵練不好，老子第一個撤他！”
“是！”顧彥章響亮回答。
“李副團長，你負責的後勤工作，現在安排的怎麼樣了？。”蕭然轉向李振彪。
李振彪立刻彙報：“司令！按您吩咐，在咱蒙陰縣城外挑了三個村：汶南莊、常路村、野店村！前期啟動資金已經發到各村農戶手裡了！汶南莊主養豬，豬崽子買了三百多頭！常路村養羊，小羊羔進了四百多隻！野店子挖魚塘養魚，魚苗撒下去十幾萬尾！您弄回來的‘豬滿欄’、‘羊寶’、‘喜羊羊’飼料，準備都按比例分下去一個月的量！我還專門從縣裡請了兩個養殖老把式，帶著您給的‘科學養殖法’小冊子，天天蹲村裡教老鄉們怎麼配料、防疫、伺候這些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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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了口氣，接著說：“每個村，派了一個老兵當聯防隊長，配81杠！又在村裡挑了三個年輕力壯、根正苗紅的小夥子組成聯防隊，一人發一支繳獲的鬼子三八大蓋！任務就一個：看好村裡的豬圈羊欄魚塘！防偷防搶防破壞！保證咱們的肉盤子穩穩當當！”
“乾得好！”蕭然讚許地點頭，“走，去新兵營看看。”
城西，原本空曠的野地已徹底變了模樣。一排排嶄新的雙層活動板房整齊矗立，藍頂白牆，在冬日的陽光下格外醒目。板房中間是寬闊的訓練場。震天的號子聲、口令聲、金屬碰撞聲彙成一片沸騰的海洋！
“一營！都有了！正步——走！一！二！一！”
“腿抬高！腰挺直！沒吃飯嗎？給老子把氣勢吼出來！”
“二連！臥倒！匍匐前進！快！快！快！你們是烏龜爬嗎？鬼子子彈追屁股呢！”
“翻越障礙！注意配合！搭人梯！下麵托穩了！”
“三連！實彈射擊場！槍口壓低！三點一線！呼吸穩！摳扳機要輕！誰再給老子放空炮，晚飯就彆想吃肉了！”
“三三製進攻演練！一組火力壓製！二組左翼包抄！三組右翼突擊！配合！配合懂不懂？！你們是一個鐵拳頭！不是三根手指頭！”
各級軍官的吼聲在訓練場上空此起彼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嘶啞。新兵們穿著嶄新的軍裝，臉上還帶著稚嫩，但眼神專注，動作拚命。
隊列行進踢起漫天塵土，匍匐前進磨破了手肘膝蓋，翻越障礙時互相拉扯攙扶，實彈射擊震得耳朵嗡嗡響，三三製進攻演練跑得氣喘籲籲，汗水浸透了棉襖後背。
顧彥章指著熱火朝天的訓練場，聲音裡帶著自豪：“司令，您看！這幫新兵蛋子，雖然還嫩點，可這勁頭足！肯吃苦！有股子虎氣！照這麼練下去，用不了多久，絕對是把好刀！”
李振彪也咧著嘴：“就是！您看那拚刺訓練，木頭槍都捅斷好幾根了！嗷嗷叫！”
蕭然站在場邊，目光緩緩掃過這片沸騰的土地。看著那些在軍官吼聲中拚命訓練的身影，看著一排排整齊的營房，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村莊炊煙。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練！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裡練！平時多流汗，在戰場上就能少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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