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撞碎了黎明的寂靜,七八十個黑影裹著寒氣湧進黑風寨山門。
李雲龍趴在糧倉後的矮牆下,手指摳進凍硬的泥土裡——他數得真真的,光是挎步槍的就有三十多個,剩下的要麼拎著砍刀,要麼扛著梭鏢,還有兩個抬著一挺歪把子機槍,木樓頂上的匪兵見了,忙不迭地往下扔繩梯。
“狗剩哥,這……這咋弄?”狗娃的聲音發顫,手裡的木棍差點掉在雪地上。他身後的兩個後生臉色煞白,一個勁往柴火堆裡縮。
李雲龍沒回頭,眼睛死死盯著那挺機槍。剛才算錯了數,他以為黑風寨主力也就三十來號,沒想到這夥人是去鄰縣“乾活”了,帶回來的人比料想的多了一倍還不止。他摸了摸懷裡的手榴彈,鐵皮外殼冰得刺骨。
“撤吧雲龍!”老張從崖壁後探出頭,獵槍的槍管上凝著霜,“七八十號人,還有機槍,我們這點人上去就是填窟窿!”
趙大膽剛從木樓柱子上滑下來,刀疤臉凍得發紫:“張叔說得對!那機槍架在樓上,我們連矮牆都衝不過去。留得青山在,以後再找機會報仇!”
“報仇?”李雲龍猛地回頭,眼裡的紅血絲像要滲出來,“等他們緩過勁,王家坳的鄉親還能活?秀芹,你說呢?”
秀芹正往獵槍裡壓子彈,聽見這話手頓了頓。她看見最前麵的匪兵裡,有個瘦高個正把玩著一塊紅綢布——那是她給丫頭做棉襖剩下的料子,昨天被搶去的。
“拚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像錘子砸在冰麵上,“我男人王滿倉死在他們槍下,我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李雲龍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對著眾人壓低聲音:“機槍在木樓東南角,趙大膽,你再上去一趟,把那挺槍給我端了。”
“咋端?”趙大膽急了,“那倆匪兵抱著槍不離手,我靠近三步就得被打成篩子!”
“用這個。”李雲龍摸出顆手榴彈,扯掉引線保險,“你爬到二樓橫梁,等他們換彈匣的時候扔進去。記住,拉了引線數三秒再扔,彆炸著自己。”
趙大膽看著手榴彈上的鐵鏽,咽了口唾沫:“要是……要是沒扔準呢?”
“那我們就全完了。”李雲龍的聲音冷得像崖壁上的冰,“但總比等他們把機槍架起來強。”他看了眼日頭,天邊已經泛紅,“匪兵們發現當家的死了,最多一刻鐘就得炸鍋。趙大膽,你還有十分鐘時間爬上去。”
趙大膽咬了咬牙,往手心啐了口唾沫,轉身又往木樓柱子爬。這次匪兵們都在忙著往正屋湧,沒人注意到柱子後那個像壁虎似的黑影。
李雲龍從矮牆縫裡看過去,正屋門口已經亂成一團。
華南虎的屍體被抬了出來,匪兵們的罵聲、驚叫聲混在一起,有個戴皮帽的胖匪兵正舉著槍吼:“都給老子閉嘴!肯定是王家坳的窮鬼乾的!抄家夥,去把村子平了!”
“就是現在!”李雲龍低喝一聲,從懷裡掏出所有子彈分給眾人,“老張,你帶三個獵戶守矮牆,用獵槍打遠處的;狗娃,你們幾個用削尖的木棍堵糧倉門口,彆讓他們靠近火藥庫;秀芹,跟我來!”
他拎起步槍剛要衝,突然聽見木樓方向傳來一聲巨響——“轟隆!”
濃煙從木樓窗戶裡冒出來,那挺歪把子機槍的轟鳴聲戛然而止。趙大膽抱著胳膊從二樓跳下來,半邊袖子被炸沒了,胳膊上淌著血:“搞定!那倆龜孫正啃燒雞呢!”
李雲龍心裡一熱,舉起步槍就往糧倉衝:“跟我殺!”
匪兵們被木樓的爆炸聲驚得一愣,等看清衝出來的十幾個人,先是哄堂大笑。那個戴皮帽的胖匪兵笑得直揉肚子:“就這幾條雜魚?還不夠老子塞牙縫的!弟兄們,給我……”
話沒說完,李雲龍的槍響了。胖匪兵胸前炸開個血洞,笑聲卡在喉嚨裡,像被掐住的豬。
這一槍徹底打懵了匪兵。李雲龍趁機衝到糧倉門口,一腳踹開木門:“快!搬火藥桶!”
老張的獵槍也響了,遠處一個舉步槍的匪兵應聲倒地。獵戶們的槍法又快又準,專打匪兵的手腕和肩膀,轉眼間就有四五個匪兵丟了槍。
“媽的!給我上!”一個滿臉橫肉的匪兵舉著砍刀衝過來,身後跟著十幾個嘍囉。狗娃咬著牙把削尖的木棍捅出去,正好紮進那匪兵的大腿。匪兵疼得嗷嗷叫,抬腳把狗娃踹倒在地。
眼看砍刀就要劈下來,秀芹舉著扁擔從側麵砸過去,正打在匪兵的手腕上。砍刀“當啷”落地,匪兵剛要罵,李雲龍的槍托已經砸在他臉上,頓時鼻血直流。
“往火藥庫退!”李雲龍拽起狗娃,往糧倉深處退。裡麵堆著十幾個黑鐵皮桶,上麵用紅漆寫著“硝”字,空氣裡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
匪兵們緩過勁來,像潮水似的湧過來。趙大膽從木樓跳下來後,手裡多了把步槍,正趴在柴草堆後扣扳機,每響一聲就有一個匪兵倒下。但匪兵實在太多了,前仆後繼地往糧倉衝,老張他們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隻能舉著砍刀和匪兵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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