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那邊的火光越來越亮,映得窗紙都成了紅色。有個護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在門外喊:“隊長,柴房快燒塌了,要不要……”
“滾!”王麻子吼道,“一群廢物!連堆火都滅不了,留著你們有什麼用!”
護兵不敢再說話,灰溜溜地跑了。
副官擦了擦汗:“隊長,要不……咱們先避避?這火要是燒過來……”
“避什麼?”王麻子滿不在乎,“老子就在這兒等著,說不定李雲龍就在外麵,等他進來,正好一網打儘!”
李雲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翻騰的恨意。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火滅了,人就多了,到時候想動手就難了。
他往柴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火光把半邊天都映紅了,濃煙滾滾,像一條黑龍,在天上扭來扭去。
王二柱應該已經按計劃在牆外等著了,隻要他衝進去,解決了王麻子和副官,就能趁著混亂逃出去。
“對了,”王麻子突然說,“明天把李老栓的那根拐杖找出來,送到縣衙門去。那老東西的拐杖上刻著清風寨的地圖,雖然沒用了,但也能當個證物,讓上麵看看咱們的功勞。”
拐杖……李雲龍想起爹那根用了十幾年的棗木拐杖,拐杖頭上被爹的手磨得光溜溜的,還刻著個歪歪扭扭的“安”字,爹說那是希望弟兄們都平平安安。
原來那拐杖上還有地圖?李老栓是早就準備好了,萬一自己出事,讓弟兄們能有條活路?
李雲龍猛地睜開眼睛,眼裡的光像淬了毒的刀。
他抬起腳,對著門鎖,用儘全力踹了下去。
“哐當”一聲,木門被踹得脫了臼,帶著木屑的風猛地灌進正房,吹得油燈的火苗晃了晃,差點熄滅。
王麻子和副官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見門口站著個黑影,手裡的短刀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冷光,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索命鬼。
“誰?!”
王麻子下意識地往腰後摸槍,可他喝多了酒,手一抖,槍沒摸到,反而把桌子上的酒壺碰倒了,酒灑了一地,發出濃烈的醇香,和屋裡的血腥味混在一起,說不出的難聞。
副官反應快,轉身就往右邊的桌子跑——他的槍在那兒。
可他剛跑出兩步,就覺得腿肚子一涼,緊接著是鑽心的疼,“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慘叫起來。
李雲龍的刀太快了,快得像一道閃電。他沒看副官,眼睛死死盯著王麻子,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地上的酒就被踩出一個深色的腳印,像一朵朵綻開的血花。
“李……李雲龍?!”王麻子終於看清了來人,嚇得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你……你怎麼敢進來?”
李雲龍坐下來,喝了口酒,吃了塊肉,沒說話。
“你要乾什麼?”王麻子慌了,手忙腳亂地想站起來,可雙腿像灌了鉛,怎麼都動不了,“我是清鄉隊的大隊長,你殺了我,省城還有上麵不會放過你的!”
“上麵?管老子鳥事!”李雲龍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大不了,老子連你上麵一塊端了!”
李雲龍又往前走了兩步,刀尖幾乎要碰到王麻子的鼻子。
王麻子能聞到李雲龍身上的血腥味,那味道裡還混著點竹篾的清香,是清風寨的味道。
“李雲龍,你放了我,我給你錢!給你很多錢!”王麻子開始發抖,“我還可以讓你當副隊長,咱們一起……”
李雲龍豁然抽刀,王麻子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疼得渾身抽搐。他想掙紮,可李雲龍的刀插得很深,一動就更疼。
“孫老爹教過我,殺人要乾脆,不然會臟了刀。”李雲龍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可對你,我不想乾脆。我要讓你嘗嘗,我爹,我弟兄們,他們有多疼。”
他慢慢拔出刀,鮮血“噗”地一聲噴出來,濺了他一臉。王麻子的慘叫變成了嗚咽,像條被打殘的狗。
“你說要剝我的皮,要讓我生不如死。”李雲龍用刀背拍了拍王麻子的臉,“現在,該我了。”
他舉起刀,對準了王麻子的另一個肩膀,又一次插了進去。
王麻子發出慘叫,隻從喉嚨裡擠出嗬嗬的聲響,眼睛瞪得像銅鈴,滿是恐懼。
血順著他的衣襟往下淌,在椅子上積成一灘,又漫到地上,與先前的酒液混在一起,腥氣衝天。
“你不是喜歡掛人頭嗎?”李雲龍的聲音冷得像冰,“今天,我就讓你的頭,掛在縣城最顯眼的地方,讓所有人都看看,欺負老百姓的下場。”
王麻子的瞳孔猛地收縮,他似乎想說什麼求饒的話,可李雲龍沒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