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啊……”周逸群的聲音沉了下去,“孫先生走了。就像一棵大樹,根還沒紮穩,主乾先折了。蔣介石接過了這棵樹,可他眼裡看的不是土裡的根,是樹上的果子。那些果子,是地主送的金條,是資本家給的洋房,是列強許的好處。他忘了孫先生說的‘扶助農工’,隻記得‘工農太窮,幫他們沒啥油水’。”
李雲龍默默點頭。
周逸群轉身坐下,油燈的光映在他眼裡,亮得像寒夜裡的星:“也就是今年,公元的1927年。蔣介石在上海開了殺戒。那天夜裡,工人糾察隊的弟兄還在巡邏,想著第二天要去給北伐軍送糧食,突然就被自己人從背後開了槍。血流進黃浦江,染紅了半條江。為啥?因為工人要八小時工作製,要漲工錢,動了資本家的奶酪;農民要分地,要鬥地主,動了蔣介石那些盟友的根基。他喊著‘清黨’,清的不是壞人,是真心幫工農的人;他說‘革命’,革的不是窮人的命,是窮人想過好日子的命。”
李雲龍猛地一拍桌子,油燈晃了晃,差點倒了:“狗娘養的!這不是背信棄義嗎?”
“還有汪精衛。”周逸群的聲音帶著冰碴,“比蔣介石更狠。他在武漢喊著‘左派’的口號,暗地裡卻和地主老財勾連。今年年7月,他也舉起了屠刀。那天,我在漢口的碼頭,親眼看見赤衛隊的隊長被綁在電線杆上,他前一天還在幫老鄉修船,後一天就被g民黨的士兵割了舌頭——就因為他領著農民分了地主的浮財。”
李雲龍沉默了,汪精衛的事情他知道。李濟棠的出走和整個清風寨的覆滅都和這件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周逸群頓了頓,拳頭在桌麵上輕輕敲著,像在數著那些犧牲的人:“蔣介石和汪精衛,他們怕工農。怕工農手裡有了槍,怕工農明白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說了算’。他們寧願給地主當看家狗,寧願把中國的鐵路、礦山送給外國鬼子,也不能讓工農挺直腰杆。所以g民黨變了,從一棵想給窮人遮風擋雨的樹,變成了爬滿蛀蟲的藤,纏在工農身上,吸他們的血,吸他們的汗。”
李雲龍把煙鍋在鞋底磕了磕,火星濺在地上,滅了。“那咱們g產黨呢?就沒動搖過?”
“咋沒動搖過?”周逸群笑了,眼裡卻帶著紅絲,“1927年大革命失敗,多少好同誌倒在血泊裡。有人說‘算了,這路走不通’,有人偷偷脫下了軍裝,回了老家。但更多的人,攥著帶血的槍,躲進了山裡,走進了田間。”
周逸群走到李雲龍身邊,聲音不高,卻像錘子砸在石頭上:“你記著,g產黨和g民黨的根,從1927年那天起,就徹底分了叉。g民黨的根,紮在地主的糧倉裡,紮在資本家的錢櫃裡,他們的‘革命’,是為了讓少數人更富;咱們的根,紮在工農的汗毛孔裡,紮在老百姓的地壟裡,咱們的革命,是為了讓多數人能活。”
“就拿分地來說。”周逸群拿起桌上的一塊土塊,“g民黨也喊過‘分地’,但他們的地,是從張三手裡搶過來,送給李四——李四得是給他們送金條的地主。咱們分地,是讓種了一輩子地的王老五、趙大娘,把地契攥在自己手裡,上麵寫著‘農民所有’。他們的稅,是往死裡征,征來的錢給軍閥買軍火;咱們的稅,是‘合理負擔’,征來的糧,一部分給軍隊打仗,一部分給老鄉修水渠、辦夜校。”
李雲龍的手指在桌麵上劃著,像是在數自家的田壟:“我以前當長工的時候,地主家的狗都比我吃得好。g民黨的稅警來收稅,掀了我娘的米缸,說‘田是地主家的,你種就得交命’。那時候我就想,這世道,啥時候能變?直到你們來了,分了地,還說‘以後這地就是你的,誰搶就跟誰拚命’——就衝這句話,我李雲龍這條命,就跟你們綁在一起了。”
“這就是區彆。”周逸群把土塊放在桌上,“g民黨怕老百姓明白‘自己的東西自己護’,咱們就教老百姓‘護好自己的東西,就是護好自己的命’。g民黨的槍,對著老百姓的胸口;咱們的槍,對著搶老百姓東西的人。他們的官,住洋樓,娶姨太,忘了自己是從哪疙瘩裡鑽出來的;咱們的官,穿粗布軍裝,跟士兵一起啃窩頭,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老百姓的兒子,不是老百姓的老爺。”
窗外的月亮爬了上來,透過窗欞,在地上灑下一片銀輝。
祠堂裡靜悄悄的,隻有周逸群的聲音在回蕩,像山澗的水,清冽,卻帶著千鈞之力。
“蔣介石他們,把g民黨變成了‘刮民黨’,但咱們g產黨,永遠是‘工農黨’。”周逸群拿起油燈,走到門口,看著天上的月亮,“你看這月亮,有時候圓,有時候缺,但它照在老百姓屋頂上的光,從來沒變過。g產黨就像這月亮,可能會有雲遮住它,可能會有蟲子想蛀它,但隻要根還紮在工農中間,光就不會滅。”
李雲龍站起身,往門口走了兩步,望著黃安城的方向。
那裡,農舍的屋頂上,月光鋪了一層白霜,像給熟睡的百姓蓋了層薄被。
遠處,赤衛隊的崗哨上,紅旗在夜風中輕輕飄著,像一團不會熄滅的火。
“周先生,”李雲龍忽然開口,聲音有點啞,“我懂了。不是g民黨裡沒好人,是他們的道走歪了,好人也會被拖下水。咱們g產黨,要是走歪了道,忘了老百姓,那跟蔣介石他們,就沒啥兩樣。”
周逸群把油燈遞給他,燈光在兩人之間晃了晃:“所以啊,咱們得天天擦眼睛,天天捫心自問:今天做的事,對不對得起王老五手裡的鋤頭?對不對得起趙大娘納的鞋墊?對不對得起那些為了‘工農做主’,倒在血泊裡的同誌?”
李雲龍接過油燈,轉身往祠堂外走。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腳步很重,像踩在堅實的土地上。
祠堂裡的油燈還亮著,照著牆上“農民協會”的匾額,紅漆在夜裡,亮得像一團火,一團燒不儘、撲不滅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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