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三班，黑板右上角的倒計時隻剩5天了。
班級裡的氛圍更加沉重，就連在食堂吃飯時王強他們都沒有太多的精力討論凡人的劇情了。
課程也都是不斷的複習，梳理。枯燥乏味也充滿高壓。
就在這種壓力下，終於還是發生了意外。在早上的最後一節數學課，數學老師給徐亦他們梳理複習完之後準備下課。
而前排那個成績一直在班內前五的學生不知怎麼的，先是小聲的哭泣，然後越來越大聲，然後失聲痛哭。
情緒激動了起來，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卷子撕得粉碎，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周圍的同學都嚇了一跳，紛紛下意識的後退，她周圍的區域沒有一個學生，大家都互相對視臉上寫滿了無措和驚訝，沒有人敢上前。
還好數學老師是經驗豐富的老教師，短暫的錯愕之後，他迅速的反應過來，臉上的嚴肅和錯愕褪去，被溫和取代，他沒有大聲嗬斥，也沒有立刻衝過去，而是腳步沉穩，聲音放的極低：
“娟兒，娟兒，沒事了，沒事了，彆怕.....”他蹲在陳娟的麵前，沒有貿然觸碰她，而是輕輕的叫著她的名字。
女孩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哭聲顯得淒慘，甚至開始有些喘不過氣。
老師環顧了一下四周被嚇到的學生們，他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大家先安靜一下，不要圍在這裡。班長，去辦公室請班主任過來一下。其他同學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先去食堂吃飯吧，動作輕一點，一個個的出去。”
他的鎮定像一塊巨石，很快就穩定了教室裡彌漫的壓抑氣氛，同學們如夢初醒，開始輕手輕腳的收拾自己的書本，但有的目光還是會時不時的瞟向那個崩潰的女生，眼裡充滿了同情，慶幸？，以及茫然。
徐亦也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書本，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前世他見慣了娛樂圈各種情緒失控和壓力爆發的場麵，但是那些往往摻雜著名利，算計和表演。
但是眼前這源自最純粹，極致的學業壓力的崩潰，帶著一種笨拙又慘烈的真實感。
班主任很快就趕到了教室，他和數學老師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也小心翼翼的蹲在陳娟的旁邊，低聲安撫著，兩位老師配合默契，沒有言語，試圖先讓女孩情緒穩定下來。
走廊裡，一個個從三班走出來的學生臉上還帶著些茫然的表情。
陳娟的聲音很顯然也吸引了隔壁班的人的注意，但是三班的幾人出來之後就將教室門關上，然後將那些好奇的人都攔住。
“吃飯去吃飯去，看個屁看！”王強擋在幾個想探頭過去看的二班學生。
“切，不看就不看！”那個學生什麼也沒看到，但是看著王強帶著怒意的眼神當即作罷。
“哎，陳娟她可是我們班前五啊，她都這樣......”李勝的聲音響起，語氣裡充滿了後怕。
“應該是今天她的幾張試卷都出了好多錯，但是老師們也沒有怪她，她還是自責的爆發了，哎。”陳娟的同桌小聲的說道。
“我靠，太嚇人了，我感覺她剛剛都好像有點哭的喘不過氣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哭成這樣！”王強趕走幾個想要去查看情況的二班學生後走到徐亦他們旁邊附和道。
徐亦沒有說話，隻是跟著幾人往食堂走去。
走廊裡其他班級的嬉皮笑臉與高三三班這群沉默壓抑的學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陽光依舊明媚，但是落在她們身上卻又帶著些沉重的分量。
下午的第一節課，班主任走了進來，前排陳娟的位置已經空了下來，她被爸媽接了回去。
“今天我們這節課就先不複習，不梳理了”班主任站在講台上，他目光柔和的看著三班的學生。
然後他走出講台，拉了個凳子坐到了教室的中間，他‘咳咳’兩聲梳理一下喉嚨準備說些什麼。
“早上陳娟的事兒我知道嚇到了你們，”
他聲音不大，而且沒有站在高高的講台上，而是坐在他們中間，這讓他平時的威嚴都褪去了幾分，多了幾分親近。
“看著平時一起學習的同學突然這樣，心裡肯定不好受，可能還有點害怕，是不是？”
他掃過一張張茫然的臉。
“老師跟你們說個我自己的事兒吧，好多年前了，那會兒我也跟你們一樣大，一樣高三。”
班主任身體前傾，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的手掌放在撐著下巴那隻手的手臂上。
學生們被班主任這副從未見過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連徐亦都看著他。
“我那會兒成績....說實話，還不如你們在座的很多同學........”
班主任一點點講著自己的過往，沒有人交頭接耳，都聽的很專注。
“.......所以啊，老師想說的是，如果你們也感到壓力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了，身體繃的太緊了，徹底崩潰一下，也沒事兒的，並不丟人。”
“這恰恰說明了你們在乎，說明你們拚儘了全力，高考這座山壓在身上很累，很重這是正常的。”
“娟兒她隻是比我們大多數人先一步，用這種方式表達了出來，但這不代表她就不行了，更不代表你們不行了，她現在需要休息，調整，而我們.....”
“我們需要承認這種壓力，然後試著和它相處。”
“距離高考還有五天，我知道你們都很累。但是老師希望你們記得，高考很重要，但它絕不是你們人生的全部，你們的價值也不是幾張試卷和一個分數就可以定義的。”
“接下來幾天，如果覺得難受，學不進去，不要逼自己，可以去操場走走，可以和自己的好友傾訴一下，也可以跟老師一樣找個沒人的地方喊幾聲，當然也可以來找我，或者找其他老師聊聊天，要記住，人生不限於此，不在於此。”
班主任說完，教室裡陷入了沉默，同學們互相掃過，目光交錯。臉上的茫然漸漸有了被理解的慰藉。
聽到班主任也有過脆弱的曾經，更多的是一種‘原來大家都一樣’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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