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崖”那狹窄的隘口,此刻,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地。
十幾具日本兵的屍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之中。他們的臉上,還凝固著臨死前那猙獰、凶狠,卻又帶著一絲不敢相信的表情。
風雪,依舊在瘋狂地呼嘯,試圖用那純粹的白色,去掩蓋這片剛剛發生過的、血腥的殺戮。
“中……中尉閣下……”
一個僥幸沒有被卷入肉搏戰的日本醫護兵,連滾帶爬地,從後麵衝了上來。他扶起那個左肩中槍、臉色慘白如紙的田中中尉,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顫抖。
“那……那個魔鬼……他……他抱著佐藤君,跳……跳下去了!”
“我看到了!”田中捂著自己那不斷向外冒著鮮血的傷口,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掙紮著,走到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邊,探頭,向下望去。
下麵,是白茫茫的一片。翻滾的雪霧,如同沸騰的濃湯,將崖底的一切,都遮蔽得嚴嚴實實。隻有那如同惡鬼咆哮般的風聲,從下麵,不斷地灌上來,吹得人,連站都站不穩。
“報告閣下!”另一個負責指揮的小隊長,也快步走了上來,他的臉上,同樣寫滿了後怕和震驚,“隘口……隘口已經肅清!我們……我們的人,死了十二個,傷了七個……那……那個家夥……”
“他死了。”田中頭也不回,用一種近乎於夢囈般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哈伊?”
“我說,他死了。”田中轉過身,他那張因為失血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病態的、瘋狂的笑容,“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他是鐵打的,也得摔成一灘肉泥!更何況,他還中了那麼多槍!”
“閣下英明!”那小隊長連忙一個頓首,“那……那我們現在……”
“搜!”田中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他的屍體!不然,我無法向山田大佐閣下交代!”
“可是……閣下,”小隊長麵露難色地指了指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這……這麼大的風雪,下麵又是亂石灘……這……這要怎麼搜啊?”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田中猛地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咆哮道,“就算是把整個懸崖底都給我翻過來,也要把他的屍體,給我找出來!找不到,你們,就都給我,從這裡跳下去,陪他!”
“哈……哈伊!”
那小隊長被他那如同惡鬼般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帶著一隊士兵,開始尋找可以下到崖底的道路。
……
半個時辰後,懸崖的底部。
這裡,比上麵,更加的寒冷,也更加的混亂。
狂風,在這裡,形成了一股股湍急的氣流,卷起地上的積雪和碎石,打在人的臉上,如同刀割一般。
十幾個日本兵,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這片如同迷宮般的亂石灘裡,艱難地搜索著。
“喂!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一個士兵,頂著風雪,大聲地對不遠處的同伴喊道。
“沒有!除了石頭,就是雪!連根毛都看不見!”同伴的聲音,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他娘的!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誰說不是呢!我看啊,那家夥,早就被摔成肉醬,又被這大雪給埋起來了!咱們在這兒,就是白費力氣!”
“小聲點!彆讓上麵聽見!”
帶隊的小隊長,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很清楚,在這樣的環境下,想要找到一具甚至是兩具)屍體,無異於大海撈針。
“報告小隊長!”一個士兵,突然指著不遠處,一棵被積雪壓彎了的鬆樹下,興奮地喊道,“這裡!這裡有血跡!”
眾人,立刻,都圍了過去。
果然,在一片相對平整的雪地上,幾點已經開始凝固的、暗紅色的血跡,如同雪地裡盛開的、妖異的梅花,清晰可見。
“快!就在這附近!給我仔細地搜!”小隊長精神大振。
士兵們,立刻,以血跡為中心,開始用手中的刺刀和工兵鏟,瘋狂地刨挖著周圍的積雪。
然而,他們刨了足足有半米深,除了凍得像鋼鐵般的土地和石頭,依舊是一無所獲。
“八嘎!怎麼會這樣?!”小隊長不甘心地,一腳踹在旁邊的石頭上,“難道,他還能長了翅膀飛了不成?!”
“小隊長……”一個老兵,湊了上來,指了指那幾點血跡,又指了指旁邊那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崖壁,壓低了聲音說道,“您看……這血,會不會……會不會不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老兵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懼,“那家夥,會不會……根本就沒死?”
“他隻是受了傷,然後,躲進了這片林子的更深處?”
這個猜測,讓在場的所有日本兵,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胡說八道!”小隊長雖然自己心裡也直打鼓,但還是厲聲嗬斥道,“你親眼看到他身中數刀,還被刺刀捅了個對穿!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你告訴我!他怎麼可能還活著?!他是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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