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汝成沒有坐,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知道,你心裡,有火。”趙政委看著他,笑了笑,“你覺得,我們,跟你之前帶的那支‘義勇隊’,沒什麼區彆。甚至,還不如他們。”
“他們,至少,知道怎麼活。”楊汝成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那是因為,你,隻教了他們,怎麼活。”趙政委搖了搖頭,“卻沒來得及,教他們,為什麼,要活。”
他站起身,走到了楊汝成的麵前。
“我問你,楊汝成同誌。你,之前,殺日本人,是為了什麼?”
“報仇。”
“很好。”趙政委點了點頭,“那我再問你,你現在,留在這支隊伍裡,又是為了什麼?”
“……”楊汝成,沉默了。
“你,還是想報仇。對不對?”趙政委看著他的眼睛,“但是,你發現,隻靠你一個人,這仇,報不完。所以,你想,借我們這支隊伍的力量,去報你自己的仇。”
楊汝成,依舊沉默。但他那微微攥緊的拳頭,卻已經,默認了。
“這,就是你,和郭教官,最大的矛盾所在。”趙政委緩緩地說道,“你,想的是,怎麼用最省力的方式,殺死最多的獵物。而他,想的,是怎麼把一群散沙,擰成一股繩,去打一場,真正的戰爭。”
“你們,誰都沒有錯。”
“隻是,你們,都隻看到了,這場戰爭的,一麵。”
他重新,走回了地圖前。
“郭教官,是從講武堂出來的。他學的,是正規戰,是陣地戰。是兩軍對壘,千軍萬馬,衝鋒陷陣。所以,他要的是,絕對的服從,是鋼鐵般的紀律。”
“而你,楊汝成同誌,”他看著楊汝成,“你是從這片林子裡,殺出來的。你學的,是遊擊戰,是麻雀戰。是怎麼,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勝利。所以,你要的,是靈活,是機變,是怎麼,更好地活下去。”
“你們兩個,就像是,這打鐵的錘子,和淬火的水。”
“缺了誰,都練不出,一塊好鋼。”
他指著地圖上,那一個個被紅圈標記出來的,日軍的據點。
“現在,我來告訴你們,我們,這支隊伍,到底,要打一場,什麼樣的戰爭。”
“我們打的,不是為了某一個將軍,某一個大帥。更不是為了,搶地盤,搶軍餉。”
“我們打的,是為了,這片土地上,所有不願意當亡國奴的,中國人!”
“我們的兵,來自於人民。我們的糧,也來自於人民。”
“所以,我們的戰爭,就必須,為了人民!”
“這,就是我們,和所有軍隊,最大的不同!”
“這,就叫,‘人民戰爭’!”
“郭教官的紀律,我們要不要?”趙政委看著楊汝成,“要!而且,要更嚴格!因為,我們不光要對得起我們自己這條命,更要對得起,那些把最後一口糧食,都省下來送給我們的人民!”
“你的獵人戰術,我們要不要?”他又看向郭猛,“要!而且,要把它,當成我們的看家本領來學!因為,我們手裡的每一顆子彈,都沾著人民的血汗!我們,沒有資格,去跟日本人,打那種消耗戰,敗家戰!”
“我們要,把郭教官的紀律,和你的戰術,擰成一股繩!”
“我們要,訓練出一支,既有鋼鐵般紀律,又有餓狼般狡猾的,新型的軍隊!”
“我們要,既能,在正麵戰場上,跟敵人,硬碰硬!”
“更能,在這片廣闊的林海雪原上,化整為零,變成真正的,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鬼’!”
“這,才是我們抗聯,真正的,‘軍魂’!”
“這,才是我們,為什麼,要戰鬥的,最終‘意義’!”
一番話,說得,郭猛,那張布滿了刀疤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羞愧和思索的神色。
而楊汝成,那顆始終被個人仇恨所填滿的、冰冷的心,也仿佛,被狠狠地,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道,通往一個更加廣闊、更加宏大,也更加光明的世界的,口子。
“現在,”趙政委看著他們兩個,笑了。
“你們兩個,還覺得,對方,是錯的嗎?”
郭猛,沉默了許久。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楊汝成的麵前。
他沒有說話。
他隻是,對著這個,比他年輕了將近十歲的“新兵蛋子”,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行了一個,標準的,卻又充滿了敬意的,軍禮。
楊汝成,也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兩隻同樣粗糙,同樣布滿了老繭,卻又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戰鬥理念的大手,在這一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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