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噠噠噠噠噠——!”
“衝啊!殺啊!小鬼子們!你王爺爺來啦!”
禿頭山的東側山林裡,槍聲、爆炸聲、以及王鐵柱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如同煮沸了的一鍋開水,將整片寂靜的山林都攪得天翻地覆。
王鐵柱和他帶領的那十個同樣是“肌肉比腦子多”的漢子,完美地,甚至可以說是超額地,執行了趙小山交給他們的“聲東擊西”任務。
他們根本就沒想著要隱藏自己。
他們把那三發寶貴的空包彈,打得比過年放的二踢腳還熱鬨。打完了,就撿起石頭往下扔,一邊扔,還一邊敲著從夥房裡順出來的鐵盆和飯盒,嘴裡,更是用上了他們畢生所學的所有罵人詞彙,將郭猛和他手下那二十個二連老兵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他娘的!這幫‘狼牙’的崽子,是瘋了嗎?!”
東側山坡上,一個負責防守的二連班長,被那震天的噪音和時不時就從頭頂飛過的石頭,搞得心煩意亂,忍不住對著身邊的總教官郭猛抱怨道。
“報告教官!這幫家夥,就跟一群打不死的蒼蠅一樣,攆也攆不走,打也打不著!咱們,要不要派一隊人下去,把他們給‘端’了?”
“不用管他們。”郭猛趴在一處用積雪和岩石壘起來的簡易工事後麵,用望遠鏡,冷靜地觀察著山下的動靜,那張刀疤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老獵人般的冷笑,“一群隻會咋咋呼呼的笨熊而已,看著熱鬨,其實,一點威脅都沒有。”
“他們,是誘餌。”
“真正有威脅的,是另外兩路。”他緩緩地,將望遠鏡,移向了那條通往山頂的、唯一的、開闊的正麵主路。
那裡,一片死寂。
除了白茫茫的積雪,和幾塊光禿禿的黑色岩石,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奇怪……”郭猛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按理說,東邊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正麵,也該有動靜了才對。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報告教官!”他身邊的另一個士兵,指著山下那片開闊地,“會不會……他們,也學那個楊瘋子,藏起來了?”
“不可能。”郭猛搖了搖頭,語氣,充滿了絕對的自信,“這條路,是我親自選的。周圍,連棵像樣的樹都沒有,全是光禿禿的石頭和雪地。他們要是敢從這裡摸上來,我隔著五百米,都能把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那他們……”
“唯一的可能,”郭猛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就是,他們在等。”
“等我們,被東邊那群笨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放鬆了對正麵的警惕。”
“傳我的命令!”他放下望遠鏡,對著身邊的傳令兵,低聲說道,“讓埋伏在正麵一號和二號陣地的兄弟們,都把精神打起來!彆眨眼!隻要有活物敢踏進那片開闊地,就給老子,先放倒再說!”
“哈伊!”
……
與此同時,在禿頭山的正下方,一片由巨大岩石和枯萎的灌木叢組成的隱蔽區域裡。
孫大海,正像一塊沒有任何生命的、灰褐色的岩石,一動不動地趴在雪地裡。他的身上,同樣披著白色的偽裝布,那張飽經風霜的、如同老樹皮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在他的身後,是同樣被他要求,保持著絕對靜默的九名“狼牙”隊員。
“大海哥……咱們……咱們就這麼,一直趴著啊?”一個年輕的、性子有些急的隊員,湊到他的身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地問道,“東邊,鐵塔哥他們,都快把山給喊塌了。咱們再不動,黃花菜都涼了。”
“著什麼急?”孫大海頭也不回,聲音,沙啞,卻又帶著一種,如同磐石般的沉穩,“你以為,郭教官,是傻子嗎?”
“東邊,鬨得越歡,就說明,他,在正麵,盯得越緊。”
“我們現在衝上去,就是給他當活靶子。”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等。”
孫大海,隻說了一個字。
然後,他便再次,陷入了那如同岩石般的、死寂的沉默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東邊的“戰場”,依舊是熱鬨非凡。
而正麵,則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隊伍裡,所有人都快要被這種漫長的、令人窒息的等待,給逼瘋了的時候。
孫大海那雙始終眯著的、如同老鷹般的眼睛,突然,微微地,動了一下。
他看到,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那片看似平整的雪地上,一隻膽大的雪兔,正從一個雪窩裡,探出了半個腦袋,警惕地,四處張望。
在確認沒有任何危險之後,它才小心翼翼地,跳了出來,開始在雪地裡,尋找著可以果腹的草根。
孫大海,笑了。
他那張始終緊繃著的、如同老樹皮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容。
“時候,到了。”他緩緩地開口。
“什麼到了?”身邊的年輕人,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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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兔子,都敢出來找食了。”孫大海緩緩地,將那杆同樣老舊,卻被他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漢陽造,從雪地裡,抱了起來,“這說明,風,停了。也說明,郭教官那幫人,等得,也不耐煩了。”
“所有人,都有!”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隊員的耳朵裡。
“記住,我們,是蒼蠅,不是老虎!”
“我們的任務,不是去咬人,是去,惡心人!”
“待會兒,聽我槍響!兩人一組,散開!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絕不準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十息!”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